第24章 水遁与未解之谜

万籁俱寂。

电子脉冲带来的死寂笼罩了废弃的卫星站，连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镇住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第三行动组。为首的特工用力砸了一下毫无反应的捕捉枪，低声咒骂了一句。其他几个特工也手忙脚乱地检查着自己身上失灵的装备，通讯器、瞄准镜、甚至腰间的备用能源指示灯，全都暗淡无光。他们互相看了看，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和一丝慌乱。没有了高科技装备的加持，他们面对眼前这只庞大、神秘的生物，似乎一时间失了方寸。

“我的车！”李大普猛地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远处他那辆熄火的老爷车，一脸痛心疾首，“完了完了，电路板肯定烧了，这下得大修了！”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颗生菜，拍了拍上面的土，惋惜地塞回购物袋，“多好的有机蔬菜，浪费了……”

我没理会李大普的哀嚎，也没去看那些束手无策的特工。我的注意力全在口袋里那台同样黑屏的分析仪上。右下腹的钝痛似乎被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压了下去——好奇心。刚才那声嗡鸣，那瞬间瘫痪所有电子设备的能量场……这绝不是普通的生物能。我忍不住掏出分析仪，用手指徒劳地敲击着屏幕，又试着按了几个重启的组合键，心里快速分析着刚才脉冲的可能频率和性质。这种近乎本能的技术痴迷，在眼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确实有点……不合时宜。

就在这片混乱和寂静交织的古怪氛围中，巨龟动了。

它不再维持那种“晒太阳”的姿势，而是完全伸展出粗壮的四肢和长长的脖颈，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最后，竟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不远处的城市内河爬去。它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迟缓，但每一步都稳健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电子瘫痪与它毫无关系。

“哎！龟兄！你去哪儿啊？”李大普见状，也顾不上他的车和生菜了，连忙追了上去，试图挡在巨龟前面，“河边危险，水脏！跟我走，我给你找个干净的大水池，保证舒服！”

巨龟完全无视他，继续以恒定的速度前进。

第三行动组的特工们显然也反应过来，目标要逃走。为首的特工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决心，打了个手势，示意队员们徒手尝试拦截。然而，面对这样一个移动的小山包，物理拦截谈何容易？一个特工试图绕到前面去推它的头，巨龟只是轻轻一偏脖子，那特工就差点失去平衡。另一个想去拉它的后腿，却发现那腿粗壮得像石柱，根本撼动不了分毫。他们的黑色作战服在灰褐色的巨大龟壳映衬下，显得有些滑稽。

“放弃吧，”为首的特工看着巨龟离河岸越来越近，终于不甘地低吼一声，“撤退！”

任务已经失败，目标展现出的未知能力（电子脉冲）让他们意识到，这绝不是一次常规的捕捉行动。在电子设备全部失灵、无法呼叫支援的情况下，继续纠缠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暴露更多信息。几名特工迅速收拢，互相掩护着，快速而沉默地消失在来时的荒草丛中，动作依旧利落，只是背影多了几分狼狈。

李大普还在徒劳地跟着巨龟，试图进行最后的“劝说”：“河里真的不好玩，有水蛇！还有污染！你听我说啊龟兄……”

我紧跟在后面，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巨龟的背甲上。就在它即将爬入河水的瞬间，也许是河岸边夕阳最后的余晖，也许是龟壳沾染了水汽，它背部那些原本模糊的涂鸦图案，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比之前城市涂鸦更加复杂、更加精密、仿佛某种立体电路图或星图的图案，在光线下显现出微弱的、流动的光泽，仅仅持续了数秒。

“快！拍照！”我冲李大普喊道，同时拼命重启我的分析仪。

李大普手忙脚乱地掏手机，但手机同样是黑屏。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分析仪屏幕奇迹般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亮起，系统似乎在EMP冲击的余波后顽强地恢复了一丝功能。顾不上多想，我立刻调出拍照模式，对着巨龟的背影，赶在它彻底没入浑浊河水前的最后一刻，按下了快门。

“噗通！”一声闷响，巨大的龟壳沉入水中，激起一圈浑浊的涟漪，然后迅速消失在视线里，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河岸边只剩下我和李大普两个人。

李大普看着空荡荡的河面，怔怔地站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它肯定是去找亚特兰蒂斯了！传说中的水下王国！这一定是它的回家之路！”

我没说话，低头看着分析仪屏幕上那张刚刚拍下的、有些模糊但足够辨认的复杂图案。将这个图案与之前在城市各处发现的涂鸦、金属蛇鳞的纹路、以及巨龟“晒太阳”时监测到的能量流向结合起来……一个大胆的推断在我脑中逐渐成型。

这只巨龟，体内恐怕真的被植入了某种高容量的生物硬盘和先进的信号收发装置。它一路走来，靠近信号源，看似随机的涂鸦，都是它在进行数据接收、处理、甚至秘密传输的过程标记。而最后这个图案，极有可能……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密钥，或者，是一个具体的坐标。

它要去哪里？它在传输什么数据？又是谁，为了什么，将一只龟改造成了这样一个“移动硬盘”？

一个又一个谜团浮现出来，右下腹的疼痛再次袭来，但我的思维却异常活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看着分析仪上那个神秘的图案，我知道，这只“英雄龟”的漂流，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的追踪，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