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或许是因为神女的存在,天空也不愿下雨淋湿山林的安宁,朦胧的雾气中,江玉安猛然从林间阴影奇袭杀出,手中长剑如枪直刺前方一丈的中年人。
后者惊惧回身,慌忙就要抽出长剑抵挡,但是江玉安的速度太快了,他的力量也太强了,一脚落在对方的手上让对方无法剑出鞘的瞬间上半身也刹那而至,当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过一拳的那一刻,直刺而出的剑已经穿透布衣胸膛。
“这一招,叫做子武,那天晚上你杀死的那个人,他花费十几年打磨的杀招。”
江玉安抽回这把刚到手不到半天的剑,一手将面前的中年人推倒倒在地上,后者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上的武器,鲜血污秽了脸庞,也看不出血迹之下是什么表情。
看着对方死后,江玉安如法炮制,在对方身上摸出了一本剑法,里面注记来自于许多大儒,甚至他们以这竹简为平坦,跨越时空的在交流。
“此剑凌厉,却也有进无退,当平心而为。”
“余观阳夏先生所言平心,觉得不可为之,剑出鞘便有去无回,何来平心,当一往无前,拨开前方的迷雾,唯有如此,方能将凌厉贯穿如一。”
“圣贤所曰……”
每一种注释,都来自于不同大儒的讲解,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理念,江玉安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列列字迹的末端,上面标注有大儒们留下注释的时间。
(鲁隐公六年春正月……)(卫湘公十二年寅月……)
并非统一,有的需要先从历法换算成大秦历法,然后又通过大秦历法换算成鲁国历法,或者换算成卫国历法,或者……
他看不懂时间,很显然,要是换做其他不曾熟悉过诸国历法的人,同样不知道这些注释究竟谁先谁后,或许又是同一年同一天同时在这上面留下的注释。
“给谁看的呢?”
江玉安将其收起,也将对方那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鞘的剑带上。
摸了摸头顶的神女花环,因为这东西的作用,他对这山野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这也导致了他偷袭对方,而对方只能被动反击的结果。
“既然你们来找我,就当你们帮我省了一番功夫吧。”
……
山林总是这样,也或许是因为神女来过,导致淡淡的雾气始终弥漫在这片土地不愿意离去。
江玉安从一棵树下走出来,看着前方那已经气喘吁吁的儒家弟子。
“我有些好奇,你们这种我要杀了你,然后理直气壮的给你道歉,搞得对方反而不好意思的手段,究竟是跟谁学的呢?”
江玉安笑着看着对方,他手上拿着两把剑,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天赋的,毕竟普通人很难两只手同时操控两把武器不是吗。
“从我离开质子府,离开古渡城,一路颠簸不说,你们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们无冤无仇的情况下要杀了我,然后很真诚的给我说抱歉。”
“好像,我就不应该对你们露出愤怒,甚至憎恨你们都不应该,不对不对,你们的层次还要比这更高。”
“你们欣赏我对你们露出愤怒和杀意,甚至当做是理所应当的,显得你们的气节高尚,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你们的目标。”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显得一切都是别人的过错,这就是儒家的伪君子么?”
江玉安笑了起来,挥手抬起长剑挡住对方的进攻,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听到他天生神力这些人的脸色那么不好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真的什么技巧都是没用的,他只要比他们更快,比他们更有力量,他就能抹平双方多年的技巧差距。
这就是数值的魅力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儒家弟子,江玉安面露讥讽,下一刻手掌如猛虎窜出,攒聚成拳轰出随后变化成爪死死的将要倒飞出去的刺客脖子死死捏在手中。
他的力气极大,寻常人皮肉境筋骨境大成便是一虎之力,这个极限很难跨越,也正因为如此显得江玉安此刻力量的珍贵。
他不是在用二虎之力压制对方,而是超越极限的力量。
“如果我被你们杀死,我是不是还要惨然一笑,然后称赞你们?还要请求你们儒家这些儒家门人帮我去完成那再也看不到的世界?”
“要不要露出对世界的眷恋,要不要感慨儒家术法的强大呢?”
中年人脸色不自然地涨红,死死的盯着江玉安,挣扎着吼道:
“子虚乌有,我们是为了天下百姓。”
“可笑啊,你们几个还不如那天晚上被我杀死的神射手。”
“你知道吗?那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杀死我,所以他被我杀死了,他应该是已经不想与你们为伍了吧。”
江玉安将对方抛下,抬手一剑刺穿对方身躯。
“很可惜,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是为了死在某一天某个角落的。”
“我也不会像那些思想不过关的人一样,被你们这种所谓的气节所困。”
“我要长生。”
“君子固然值得尊敬和爱戴,但是我想问问呢?你们这种人,真的是圣贤书中的君子吗?”
“还是说,自以为是的伪君子呢?”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看,我也是读过书的。”
江玉安最后一句话,终于是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彻底放弃了挣扎,颤抖着在这荒山野岭死去。
“你们想要杀我,总该是要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吧,我已经不追究你们无冤无仇就要杀我的事情了……”
江玉安对着尸体说道一半,然后撤回了自己话。
“不,我肯定还是会追究的,所以如果有人想为你们报仇来杀我的话,我一定斩草除根,不会给他们哪怕十一天的机会。”
“十一个时辰也不想。”
江玉安转过身来,手持元靖的君子剑,指向那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齐澜。
“十一个时辰,你能逃得掉吗?”
“我没有想逃。”
齐澜看着地上的尸体露出悲戚,还是认真的说道:
“他并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的只有这个暴秦,百姓曾经安居乐业,他却摧毁了所有。”
“车毅他只是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我们并非圣贤,所以也许对他人来说我们也是错的。”
“我们并非恶人,只是在这天底下挣扎罢了。”
江玉安冷笑连连,儒家的思想的确能够成就圣人,但世界上多的是成为圣人路上的爬虫。
“所以啊,你们这群人,怎么就没有被杀光呢?”
“我听说这个……大秦,是有一位武安君还活着的,他应该连你们也全部埋杀才对。”
“善人,恶人,天底下哪有这么绝对的划分,天底下谁不是有时善有时恶?”
“你们杀我不是恶?你们保护那藏身所在农户不受牵连不是善?”
“我所在的农家,那主人田安隐瞒你们刺杀不是恶?但在关键时候却给予我反击的兵器又不是善?”
“那风媒中的飞蓬,一个密探头子一夜之间就能能力查到事由经过,早早熟悉了你们所在却坐视那一夜的出现算什么?事后又来提醒我算是什么?”
“那青石镇的官吏,他们十六年来不认识我这个质子,护我安危算什么?熟视无睹算什么?”
“哪有那么多纯粹的善还是恶,这天底下的人啊,来来去去都是在做自以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偏偏就有你这种伪君子,喜欢站在高处谴责他人所做的——和你们同样的事情。”
“仅仅只是因为你们口才比他们好?”
“那你的脖子能比这东西更硬吗?”
江玉安手中长剑锋利寒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