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跋

一字有一義,一字即有一音。自沈約定四聲而音學始備。我國朝聲教暨訖,四海同文,字典一書,逐字釐訂,定以字母而調其音切,固已考核精微,推敲細緻,允爲字學之津梁[1],音学之極軌[2],習正音者可無事他求矣。惟是五方之音語不同,南北之口腔各異。雖官場定例俱限正音,而聲口之清濁高下,究難盡脫土音,所以然者,齊人楚語習慣使然,而脣齒喉舌之音未嘗細辨,故出言祗求近似,字眼究未認真也。今讀沙彝尊先生正音一書,見其逐字細求音切,而又審其音之所自出。凡喉音、舌音、脣音、齒音、牙音,無不剖辨入微,可謂詳審精密,深切著明矣!證以字典不爽毫釐,參以正音自然脗[3]合。學者果能從此究心,講求字母切字之法,而辨其清濁高下之由。矢口之間,喉舌齒牙各不相雜,而更辨其喉之頂腭、舌之尖捲、脣之輕重,與夫牙間、齒縫秩然不紊,則字音無不正矣!字音既正,然後可以研求字義。由四聲而推究韻學,由今文而進考古文,摛[4]爲詞藻,發爲文章,以鳴國家之盛。夫豈僅爲語言文字之末,不致土音是操,不爲方言所囿云爾哉!

賜進士出身誥授朝議大夫貴州興義府知府加
五級紀錄十次前翰林院庶吉士仇效忠拜撰

[1] 津梁:分别指渡口和橋梁。

[2] 極軌:最高的法則、楷模。

[3] 脗:吻。

[4] 摛: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