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击星敦号厚重的船舷,翻起珍珠似得白沫,微凉的海风从乌云低垂的海面吹来,其中混杂着刺鼻的火药味,洛尔军官站在宽广的斜角甲板上,仰望着远天,身旁不断走过忙碌的士兵。
“圣战要结束了。”他沉声说,海风吹拂着他略带斑白的鬓角,幽暗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悲哀。
突然间,惊雷炸响,乌云撕裂,一只只巨大的乌鸦从天而降,它们身覆鳞片,利爪锐利如钩,双眼嫣红如血,仿佛地狱诞生的生物。
“全员迎战!”洛尔竭力嘶吼,战斗机从甲板上起飞,无数炮弹倾泻而出,在天空中形成宛若流星的光影。
与此同时,海面也出现了各种恐怖的生物,列车般巨大的海蛇破浪而出,其后是一只只手拿长戟的人鱼,空气像水波般荡起涟漪,从中飞出了一只只头角狰狞的生物——龙。
双方进攻,天地骤暗,毁灭的光芒闪耀在大平洋上空,狂风怒号,悲鸣着末日的丧钟。
然而还是不行。
那些生物早已洞悉了人类的进攻方式,战斗机被乌鸦的利爪撕成碎片,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导弹的轰击,数百米长的触手突然从海底伸出,卷碎潜艇与船只,硝烟弥漫,人类溃不成军,仿佛圣经的默示录。
乌鸦们成群结队的涌向航母,如同一条从天而降的湍急河流,这一幕让洛尔想起了家乡的蝗虫,同样铺天盖地,同样寸草不生。
就在一切即将结束之际,乌鸦们突然停止了进攻,它们悬停在天上,嘴里发出颤抖的音节。
洛尔惊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里有人!”
一个士兵大喊,指着前方的海面。
在战场的中央、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竟然站立着一个人类!他身穿洁白无尘的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中,在硝烟中突兀的仿佛剪影。
“止战,或者死。”
白袍人冷声说道,声音飘过宽广的海面,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轰隆!”
天空传来一声闷响,乌云散去,金黄的阳光刺破浑浊的空气,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柱,洛尔不禁眯起了眼睛。
不对,发光的不是太阳!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巨眼中瞳孔狭长,像黄金铸成的蛇瞳,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一种面对更高等生物的恐惧。
黄金瞳盯着白袍人单薄的身影,仿佛神明注视一只蝼蚁,而白袍人岿然不动,双方此刻竟有一丝对峙的意味。
“止战。”黄金瞳说话了,声音中透出些许愤怒。
众人都震惊了,这个身份不明的白袍人仅用一句话就终结了这场人类的浩劫,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拥有怎样恐怖的威能?
胜利在望的怪物们发出泄气的低吼,无奈与人类军队拉开距离,战场安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目的。”黄金瞳问。
“我们之间为何要争斗。”白袍人说,举起手臂,大片的海水翻涌而起,海洋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海岛。
“我要建造一座两个文明共存的都市,名为——圣奥姆特!”
……
清晨的阳光穿过光洁的玻璃窗洒进屋内,在漂泊的灰尘中形成一道道笔直的光束,洛尔在阳光下醒来,疲惫又浑浊双眼虚望着天花板。
“又是那天的梦……”洛尔心想,从床上走下来,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膝盖
“状态越来越糟了,我还能撑多久?”
————
陆离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床下面有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一些杂物和报纸,他拿起报纸,摸了摸桌上的日用魔法球,这东西立刻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报纸是由一家名为精灵报社的报社打印的,报纸的封面是第六任市长的新闻,这名市长名为黎沽,是第二个人类市长,在圣城有很高的关注度。
在圣城刚刚建立的那会儿,为了监管圣城,联合国合力推选出一个人类当圣城的第一任市长,然而半个月后,这位市长突然死掉了,从此之后,市长就由几个种族争夺选举出的,几乎没人类什么事。
作为死亡率最高的职业之一,圣城的市长之位可以说是和绞刑台无异,但黎沽已经当了一年的市长,是三年来坐在这个位置上最久的人,没有之一,可见他的不凡。
黎沽这次登上报纸,是因为他一拳打飞了一个两百来斤的兽人,单凭人类的身体显然不可能做到这点,他绝对拥有了血脉力量。
陆离好奇的盯着黎沽的画像,是个长相普通的男性,看样子只有三十多岁,他没有过多的关注,因为这种事情和他根本扯不上关系。
接着他又阅读了几篇报道,大部分都是抢劫,爆破,还有杀人的新闻。陆离搞不懂圣城为何还能正常运作,按理说这样一个法律缺失,又极为混乱的城市,崩溃是迟早的事情,即使哪一天头上突然落下一颗核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天色越来越暗,等困意笼罩心头的时候,陆离才放下报纸,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走到窗边。
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便是对面公寓的窗户,陆离能清楚的望见对面屋子里的景象,同样是不大的房屋,小床,还有各种纸袋和日用魔法球,看样子屋主人并不在家。
就在这时,屋子主人推门进来了,那是个消瘦的年轻人,穿着和陆离类似的薄衬衣,捂着肚子,晃晃悠悠的坐在床上。
陆离看到他嘴角留着口水,五官抽搐,好像肠胃不舒服。
“那个,你没事吧。”陆离好心的喊道。
对面的年轻人猛地抬起头,察觉到陆离的目光,立刻拉上窗帘,然后说:“新来的,告诉你……在圣城多管闲事可活不了太久。”
他的声音极为虚弱,并伴随着轻微的喘息,似乎随时可能咽气。
陆离皱起眉头,也拉上了窗帘。
夜晚的圣城极尽繁华,无数高楼大厦亮起璀璨的灯光,将星月的光辉遮掩的黯然失色。如此景象要归功于圣城的发电厂,据说这里的发电厂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供电,给予了圣城数不尽的电力资源。
在圣城的第一个夜晚,陆离睡得并不好,他梦到了白天经历的一切,回想着自己在海上漂泊,身下的海洋里聚集了无数的人鱼,寒意便从脊骨爬遍全身。
第二天清晨,陆离从噩梦中醒来,他摸了摸日用魔法球,清洁好身体,然后拿着地图走出了房间。
“一人一份,不要抢哦,想要喝灵露的另外交付一银圣特!”走到救助站的大厅,陆离就听到艾琳娜的喊声。
艾琳娜挥动着身后白色的翅膀,飞到半空中,手里拿着一个大纸箱,分发早餐。
救助站里各个种族的人都有,兽族,灵族,还有最普通的人类,他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互相争抢食物。
“陆离!”艾琳娜喊道,冲他招招手,“你可以直接去餐馆,那里给你准备了食物。”
“好。”陆离答道,走出了救助站。
屋外阳光明媚,昨天的风雨和海啸似乎没有给圣城留下任何痕迹,陆离找到一个路牌,寻找克莱餐厅的位置。
这时有个两米多高的兽人走到陆离跟前,健硕的身体上散发出恐怖的热量,挡住了陆离的去路。
陆离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低声问道:“有事吗?”
这个兽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微微鞠躬,露出了后面拉着的黄包车,尊敬的说:“先生想去哪里吗?整个圣城我都可以去。”
“哦,不用了。”陆离说,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又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呢。
兽人遗憾的点点头,拉着黄包车跑远了。
当陆离找到克莱餐厅的时候,餐厅老板已经坐在门口等他了,陆离看到他的长相,惊讶的说:“原来是您。”
老板大约六十岁的模样,头发稀疏,唇边留着白色的八字胡,他正是陆离昨天遇到的拿着霰弹枪的老头。
此时他正坐在摇椅上,嘴里吊着烟斗,翘着二郎腿,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宜招惹的气息。
“昨天我们是不是见过?”老头发出沙哑的声音,端详着陆离的脸。
“是我,您,您好。”陆离紧张的鞠躬,“我叫陆离,才来到圣城。”
“不错。”老头突然露出十分友善的笑容,“会做饭吗?”
“会一点。”
“很好,跟我进来。”老头热情的拍了拍陆离的肩膀,带他走进餐馆里面。
克莱餐厅坐落于十字路口的一角,屋内空间很大,装潢没有太多讲究,一张张普通的桌子擦得锃亮,里面有一个四五米长的吧台,用于分割用餐区和后厨。老头带了陆离走过吧台来到后厨,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离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案板上有一条不断扭动的黑蛇,张开大嘴朝他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