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嫂驾到 母乳困惑

月嫂、病床、护理包等等这些都安排好了,总算可以安心待产了。我是真体会到了电视剧里古人常说的头胎不顺这句话的含义。头胎顺产,宫口难开,开宫口的过程那是又慢又疼,整个骨盆像是要炸裂一般。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骨盆那里隐隐作痛呢。

胡姐提前一天来了,宝宝一出生她就赶紧抱在身边,一刻不离得照顾,看着她尽职尽责地忙前忙后,家里人都夸我挑了一个好月嫂。

生产后,我在医院度过了月子里最愉快的几天。胡姐陪着我在病房住着,老公和妈妈都是晚上下班后才来看我。早餐由老公买,中餐和晚餐等着爷爷送来。宝宝黄疸也退的很快。大家整体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好景不长,出院回家了,烦恼也就来了。出院的那一刻,想起家里的公公婆婆,我就有些隐隐的担心。这坐月子,毕竟是24小时无间断模式相处,而且育儿又会面临新的问题,到时候估计得见招拆招了。

首先就是住处问题。这个我很早就有了安排,也跟胡姐沟通好了。她带着宝宝睡客厅,其他人以前怎么睡现在还怎么睡。一开始婆婆觉得不合适,我明确告诉她,胡姐没意见,婆婆就没话说了。现在胡姐到家了,面对这样的安排也没啥二话。

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就来了。那就是贯穿整个月子的大问题——母乳喂养。现在全世界都在提倡母乳喂养,说母乳喂养又能给宝宝提供母体抗体,又能拉进母婴感情,又能......总之就是母乳这好那好。母乳在我婆婆眼里是不开烟火的饭,更是好的不得了。

我也赞成母乳,但母乳不能强求,跟各人体质有关。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母乳和奶粉一起上,混合喂养。因此,我定下的策略就是:白天尽量母乳喂养,母乳不够就上奶粉。至于晚上,我就不喂了,免得影响我睡觉。我睡前用吸奶器把奶吸出来,晚上热一下给她喝。

早在医院的时候,胡姐就给我开了奶,那时刚生产完,我没啥奶。出院以后,胡姐又给我做了两次开奶,效果没有那么明显,奶水根本不够吃。这一下家里人都急了,全在琢磨发奶的事。胡姐各种出招,告诉婆婆哪些是发奶的食物,并且要我2个小时吸一次奶。于是鲫鱼汤,黄花菜,篙笆这些每天轮番攻击我。

胡姐在家庭关系处理方面确实很有经验,一看家里有老人,男主对老孝顺,女主对老客气,也就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天天念叨着奶奶辛苦啊,奶奶对小辈真是上心啊。一有空就帮婆婆扫地拖地,哄得婆婆乐呵呵的,没两下就把她当自己人了,两个人在一起说也有,笑也有。我之前担心他们俩有矛盾,完全是多余。

胡姐一看全家这么上心我的奶水,能不尽力在婆婆面前得好?天天开始跟我商量着各种发奶的办法,又是鼓励我喝汤,又是鼓励我夜里喂一次,被我明确拒绝了。我告诉她,夜里不喂,我要好好睡。

我心里明镜一般,生产一次,气血大亏,元气大伤,晚上不好好休息,怎么恢复元气!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自己都无所谓,谁还会操心你的身体,对你上心!至于发奶,白天搞一下可以,但是要适度。喝点通草水啊这些都可以接受。至于什么鲫鱼汤的,那就免了,鱼肉可以吃,汤不喝。汤里都是油,本来生完我体重就没降多久,妥妥的大胖子,再一喝汤我不是更胖了。

不喝汤的对策一出来,吃饭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每次吃饭我都是忍着顺产侧切的伤口赶紧吃完进屋,免得听婆婆和月嫂两面夹击。婆婆不停地给我洗脑:“喝汤不会让你长胖的。就是在你身体里转化一道然后变成奶出去了。”我没空理她,伤口还疼呢,赶紧吃完了回屋躺着。

道理是这么说,可是因为发奶胖起来的人也不是不存在。更有甚者,发奶的东西进了体内没发成奶,全发到自己身上了。最后奶还是没多少,自己胖了好几圈不说,这个发奶发的胖还不是一般的难减。谁能保证我一定能把鲫鱼汤发成奶,不会发到自己身上?要是发到我自己身上了怎么办,谁来帮我减肥?

胡姐?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这个问题我跟她聊过,她的回答是,“你吧,估计不会全发成奶,可能还是会对你身体有影响的。”

这话等于没说!也是,这么高深的问题,她一个没多少文化知识的月嫂怎么能解答。

那我就只能坚持我的做法了——继续不喝汤。

婆婆一看说不动我,换了一招,道德绑架。“汤就是再不好喝,再想吐,你就当药喝了嘛。现在还考虑啥身材啊,当妈了,为了孩子有奶,喝点怕啥。”

这话一出,我更烦了。没啥话反驳,人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还是赶紧吃完饭进屋。无事根本不出屋,免得又谈到那么尴尬的发奶问题。

于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日子,我都是一个人体味着月子里的寂寞,尤其是下午的时光,特别难打发。上午婆婆和月嫂不是补瞌睡就是做家务,下午该忙的都忙完了,两个人有时加上来帮忙的亲戚,一起围着宝宝说说笑笑,那声音魔性的我躺在屋里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听着她们开心得说笑,落寞得看着我一身的臃肿,心里更不是滋味。落魄难见友,身材走样,奶水哒哒的,怎么好意思邀请同学朋友来看我?又怎么愿意让她们看到我这幅羞于见人的样子。

老公还是原先上班的节奏,每晚不是加班到深夜就是出差,留我一个人在家丧偶式育儿。

你不找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来找你。没过些日子,亲戚上门了。来着是老公的舅伯一家,也就是目前老公那边辈分最高的人。人家一来看我不喝汤,来话题了。吃饭的时候轮番轰炸:“这汤怎么能不喝呢!你泼辣还在才能泼辣啊!”“婆婆都给你做好了,怎么能不喝呢!”......这饭实在没法安生地吃!我只能赶紧吃完,躲进屋里。

没奶喂,不喝汤,这简直就是我的大罪!这漫漫的月子真是难捱。没法子,自己找解脱吧,花钱请了一个专业产后按摩师隔两天来给我按摩一次。本以为是找了一个来解闷,的,结果是找了一个来添堵的。这位大神按摩师,估计生活太苦大仇深了,天天给我灌输,当妈应该怎么样怎么样。

“我怎么发现现在的妈妈都是管生不管养,生完了就都不管了。”

“奶水不好啊,那就吸呗。左边吸完了右边吸,右边吸完了再左边吸,一直吸。你没看好多小月龄的宝宝都一直挂在妈妈**上,一睡醒就吸两口。所以现在虽然条件好了,有了月嫂有了阿姨,但是妈妈的事情还是不会减少。”

一个疗程的按摩结束后,我没有续卡,立马请她走了。我这小庙容不下这座真神!估计她也就学了点按摩手法出来招摇撞骗,一点儿基本的育儿知识都不懂。

奶水确实是越吸越多,这没错;要宝宝每次都吸,刺激母乳分泌,这也没错。但绝不是她那种挂在身上下不来的吸法。那是什么年代的乡村育儿经验。先不说这样不利于母亲休养工作,单说对宝宝也是危害很大。宝宝每餐吃奶一定要吃饱,母乳不够就必须补充奶粉,不能让她饿着,小月龄的宝宝精力不足,吃几口发现吃不出来或者奶水不多,可能就不吸了。吸奶耗费体力,很有可能吸不饱就睡着了。宝宝没吃饱,肯定睡不久,不到两个小时就又醒了,又要吃。周而复始,每次宝宝都吃不饱,睡不足,对宝宝的成长发育有大危害。这么没有知识水平的话胡姐都不会说。看来那些什么所谓的专业产后恢复、产后按摩啊,还不能轻易相信。专业技术没多少,骗钱倒是真的!

按摩师走了,母乳的纠纷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高潮。每天婆婆和胡姐看到宝宝吸我的奶的那个费劲,两个人又在商量怎么发奶了。这回胡姐憋出了大招———猪蹄汤。这真是大发啊!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对发奶的种种担心我是跟胡姐说过的,她向我保证,她心里有数。

“你看,我给你用的发奶方法都不会让你长胖的。鲫鱼,鱼类肯定脂肪少。你看我没给你用猪蹄汤吧。”

胡姐之前信誓旦旦跟我说得话,言犹在耳,这么快现在就变卦了!她没敢直接给我说,我就自己去找她问。这还真是有钱也不管用啊!我才是老板,是我给她发工资。结果呢,她不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居然跟婆婆统一战线了!果然是虎病在床不如猫。

我问胡姐的时候,她不敢看我,有些躲闪。我没有退让,直接告诉她,猪蹄汤免谈。想着她也为难,毕竟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就别搞得太难堪。我可怜巴巴地告诉她,我不想发奶了,估计也是我气血虚,发不出来。

她这回敢看我了,凝重地告诉我:“那你跟你老公,你婆婆商量一下啊。”

我秒懂,原来压力还是在我婆婆那里。不能再忍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再这么发奶折腾下去,估计我都要跳楼了。

晚上和老公的电话中,我把他痛骂了一顿,把这些天的压抑、郁闷全部发泄了出来。我说了月子中的委屈和苦,发奶的难,婆婆对我的逼迫,老公又长期不在家,没人给我做主,现在连我花钱请的月嫂也不帮我了,实在没法活了。

人人都说月子中不能流泪,免得落下见风流泪的毛病。可怜我坐月子期间哭了三四回,基本上都是因为发奶啊,婆婆啊之类的委屈。产后本来就会因为激素的原因,身体的恢复情况情绪不稳定,再加上这发奶的逼迫,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我怎么捱得过!可怜这见风流泪的毛病从此就一直伴随着我了。

听了我的哭诉,老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生活是两个人的,谁也不可能完全置身在外。他回家以后,赶紧跟婆婆聊了一下,也跟婆婆讲了我生产的艰难的,我的不容易,也讲了他的愧疚,没法好好陪伴我,也讲了我现在确实气血不足没啥奶,不用费心折腾了。婆婆听了以后没说啥,不过老公出马,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催奶啊母乳啊这些总算告一段落了,我有了一个小小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