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那孩子变成那样，最初我根本就不想让他接触那些东西，别去摸枪，别去训练。我想怀特如果还活着也会这么想吧？可是这孩子自己要求，他哪里甘心躺平呢，他像他母亲那样争强好胜。”安东尼奥摇摇头，格雷斯隐隐约约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一丝愧疚。
“不过啊，将近20年了，我也是时候为自己的自私和贪婪付出代价了。薇拉指挥官，怀特他们，都在等着我呢。”安东尼奥抬起头来，目光正视格雷斯，上次这样对视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他从那与瓦尔莱塔百分之九十相似的金发碧眼的面庞中，看到了来自岁月馈赠的宁静和平和。
格雷斯笑了。安东尼奥几乎已经忘记他笑起来什么样子了，记忆里格雷斯的笑容似乎还停留在20多岁青春年华的时候。“先别急啊，还有很多人都等着你一个解释，不光是我。”
“谁？你是说弗莱迪？”安东尼奥扬起眉毛。
“不止这些呢，目光别局限于我们这一辈儿。”
“那可就不好说了，你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
“罪名都写着呢，战犯，不是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但跟主要原因比起来像个借口。”
“愿闻其详，不过就你那手，干出什么我都不稀奇了，不用考虑我的接受能力，但说无妨。”格雷斯看着自己的烟圈，从阴影里飞进窗外一条一条的阳光里。
“瞧你说的，还真不是。你知道5hs带头的是谁吗？”
“那……可能性可多了，即使你这么说，我能把范围确定在一些人里，也不好判断，毕竟两拨都想要你好看吧？”
“确实。不过，莉迪亚告诉我了，5hs核心成员首席，是珀西家的女儿，而且听说，手稿是她派人故意整给你的。”
“哦。当然，她亲自交给我的。”
“没反应？哦……我想起来，了，确实，当时是她亲自交给你的。”
“不过她居然就是5hs的首席，我还是有一点惊讶的。那个时候我应该还不知道门口就站着我自己的一千万(指迪鲁西拍卖会后一千万悬赏约瑟夫的人头，死活不论)。”
“不过，作风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安东尼奥表情怪异地抿了抿嘴，“这姑娘比珀西狠多了吧？”
“综合5hs的传闻，算是略有了解吧。”
安东尼奥的意思是，特洛伊会代替她父亲要他好看的。
格雷斯说完，顿了顿，吸掉了最后一口烟，把它随手按灭在烟灰缸里，向桌子对面走来：“走，闲聊结束，带你去见个人。”那样子像是早有预谋。
“无论是弗莱迪还是黛米，我都不想见了。”安东尼奥真诚地抬头，没想到格雷斯猛一发力，把他揪了起来，然后又一拳锤在他肩膀上，把他打回了座位里。
“……”前者晕头转向，没反应过来。
“如果20年前，我这一下绝对打在你下巴上给你来个满地找牙，但是现在，我已经将近40了。”格雷斯拍拍他的肩膀，又把他拉了起来。
安东尼奥知道这迟到的一拳的分量，于是听话地跟随格雷斯出去了。狱警依旧“友善”地跟在他们身后，前面还有引路的。
“但是……恕我直言，20年前，你打不到我。”安东尼奥一副实话实说的模样，搞得格雷斯一脸黑线。
但是这是实话。客观来讲，安东尼奥也是荒岛一挑四的人，战绩4-0，代价是怀特临终敲碎的膝盖。除了薇拉指挥官曾经因为安东尼奥不守纪律能小小的惩戒他一下——指把他三下五除二撂倒按着后脑勺砸进了杯盘狼藉的圆桌里——其他人确实有些逊色。
弗莱迪牢房。
房门缓缓打开，身穿囚服面黄肌瘦的弗莱迪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格雷斯的蓝眼睛。
“格雷斯兄。”
“弗莱迪，好久不见。”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同他一样穿着囚服，甚至还带着激光枷。
化成灰他也能认识，弗莱迪发誓。
“好久不见。”安东尼奥被格雷斯拖着，硬塞到弗莱迪面前。
“……”
格雷斯有意将狱警挤出了门外，点了一支烟，一副看戏的脸。
“我……”安东尼奥刚想说什么，迎面回答他的就是弗莱迪的一顿拳头。
“你这个——渣子——怎——么——还——不去——跟——薇拉——指挥官——谢罪——”他每说几个字就落下一拳，安东尼奥本来就双手带枷，更何况还瘸了一条腿，40多的人了，第一下就被打倒在地，只能凭借本能反应护住头部。
“干什么！”狱警立刻撞开格雷斯，起来拉开了弗莱迪，麻利的给他上束缚。
挨打的和被打的都被铐着，分开在房间两边，气喘吁吁。狱警立刻拉起安东尼奥离开。
格雷斯没有阻拦地闪身让路，甚至还笑意妍妍。安东尼奥被带出去，脸上的狼狈是自从格雷斯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的。
擦肩而过的瞬间，安东尼奥麻木得像提线偶人一样的表情，眼里的神色都被瞬间抽干，失去生还的意义。
我刹那间以为他原谅我了。安东尼奥的余光里闪过格雷斯的脸，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