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这是在场汉军文武的一致想法,有福康安统领十万清军坐镇湘西,那汉军再能打也得先掂量掂量。
可现在,福康安已经病死,十万清军群龙无首,就算有首,也不可能压得住。
这可是七省联军,没有特别牛逼的战绩、背景,是不可能做到七省清军令行禁止,光是语言地域歧视,就够统兵将官喝一壶的。
这也是为何和琳没有匆忙夺取军权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自己多少斤两,没有了福康安压着,还没有乾隆的圣旨任命,他很难控制的了这十万大军。
控制不了,那就干脆不控制,原地龟缩,按兵不动,慢慢等朝廷的旨意再说。
长江没被汉军切断,那从湘西到北京城虽然远,但快的话两三月也能下来旨意,可现在长江已经被汉军、清军双向切断,光是往返来回一趟就得小半年。
福康安四月份死的,距离五月也才不到一个月,也就是说汉军起码还有半年的安稳时间!
半年啊!
湘西的十万清军连动弹一下都难。
只要汉军不打湘西,也确实不用打湘西,汉军在湖南其它州府动兵,就能变相断了湘西清军的后勤补给,没了后勤支持,湘西苗子就能帮他们解决清军的后顾之忧。
听完冯修永根据当前局势,做出的一连串战略分析,饶是不怎么懂军事的官员,也都看到了机会。
难得的机会!
福康安死的太是时候了,正好是汉军兵强马壮,新军练成、大造火器的档口,也刚好是汉军军费财政压力要爆炸的档口。
再不动兵,这四万大军的军费,还有大批基层官吏、完善内政建制,财政开支就能把汉军的底盘炸开!
难道汉军真有天命加身,大将军真的是真龙天子?
是了,不是真龙天子,哪里来的传国玉玺?
不是真龙天子,怎么可能短时间内起兵壮大,迅速坐拥三州之地,拥兵四万众,还杀败了伪清的巡抚、总兵。
这些汉军的文官,不乏有着投机分子,他们确实是真心拥护汉军,但心里也只是把汉军,给当成了极有可能成事的起义军。
可现在,有些人的心思莫名起了变化,他们真的有点相信汉军是秉持天命在起义了,要不然福康安怎么死的这么是时候,这不就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们?
天都在帮他们,那还不赶紧抱住了大腿,争做从龙功臣!
古人迷信有时候也是好事,在特定时期还真就能增加队伍的凝聚力,统合内部的财力物力。
聂宇也不立刻回答,微笑着开口问道:“诸位都认为我汉军应该南下?”
“大将军,请下令南下吧!”
连着都察司执掌官在内,在场汉军文武全都齐刷刷起身拜下。
“好!那就南下吧!”
大将军点头了,南下大战略正式敲定。
接下来,会议继续召开,商讨南下的钱粮军需消耗,还有火器弹药的储备,民夫、船只、骡车等征调,总之一切为了大战服务。
从上午一直议事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是在议事厅食用,吃的挺简单,只有四菜一汤,家常便饭。
那些文官对此倒是颇为惊诧,没想到堂堂大将军,坐拥三州之地,麾下拥兵数万。虽没称王,但也算一方枭雄诸侯,居然平日里吃饭还如此简朴低调。
嗯,聂宇保持后世的饮食习惯,就吃四菜一汤,还有两道是素菜,在手下文官的眼里,已经算是相当简朴低调了。
毕竟,咱们大清的皇帝,动不动就一顿饭几十、上百道菜,这不是慈禧老妖婆的专利,而是大清皇室的传统艺能。
用更专业的词汇,这叫“万岁分例”,就是清朝皇帝饮食,必须得有这几十、上百道菜的排场,否则就是违背祖制。
其中,包括风评最好的雍正,人家标榜勤政节俭,但在饮食上可从没削减过“万岁分例”,连带还会在常餐外各种增添,光是饮食用度上比“人间富贵花”乾隆都要奢侈。
这实际上也是出于统治需求,吃那么多菜不是为了吃菜,就是为了铺张浪费,形成高汉人皇帝一等的政治排场。
(别说我尬黑,满清的一切制度,包括饮食菜品数量,实际都是为了铺设森严的阶级体系,让汉人士绅形成压抑,不敢造反)
经过一天的商定,南下战略总算定下。
正式的出兵时间,定在了五月底。
因为要等税粮入仓,还有征召民夫、船只和骡车,以及召回散出去剿匪实战的军队。
光是军队的召回,就花了不少时间,召回以后还要重新整装,拉到军营校场集中操练一段时日。
主要操练新军与火炮营、掷弹营、弓弩营,还有新设立火铳营之间的协作配合,不说各军如同整体,起码也得练出跟清军九进十连环大阵差不多的战斗力。
清军的这套大阵呆是呆了点,但能经久不衰,也确实证明了它的战斗力。
全赖火器犀利,那只要汉军火器比清军火器更犀利,同样的阵法下,清军只能被打的满头包。
“这就是我大汉的军队,果然是气势磅礴!”
民政衙执掌官刘骏,此时正站在校场外的瞭望台上,看着下方的大军操练演武。
这家伙办事认真负责,还敢说话敢干事,正好赶上了内政建制调整的风口,又得到冯修永的推荐,顺理成章提调做了民政衙执掌官。
虽然有着考评期,考评不合格就得被撸掉,但也算是目前岳州官吏中,提拔升官最快的那一批了。
运气占了一部分,能力同样不可或缺。
身边的副执掌谢志远,也点头恭维:“刘执掌官说的对啊!我大汉天兵军强马壮,又有如此多的巨炮火铳,此番南下必定能够旗开得胜,彻底扫平湖南的伪清大军,光复湖南全省!”
说是恭维,却不全是恭维,因为他真认为汉军能打败清军,把湖南省给拿下来。
刘骏都没怎么见识过清军,只是看到了汉军的军势,才发出惊叹感慨。
而谢志远不同,这家伙出身的谢家在岳州府算是不大不小,刚好有幸见到过几次本省、外省来的官兵,不能说惨不忍睹,只能说就是帮花架子。
满洲兵什么样他不好说,但要说满清的地方绿营,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打的过汉军。
不论是军备、火器,还是军队战力,二者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产物。
“谢副执掌所言极是,如此强军精卒,我汉军足有四万多人,有这四万强兵在手,湖广之地何愁不定?”刘骏笑道。
谢志远先是点头,又继而摇头遗憾道:“只可惜我与刘执掌官,同属民政衙,却是不能像秘书阁那样,可以随军出征,没法见识到我大汉军威扫平湘南,光复湖广的盛况了。”
刘骏说:“可惜归可惜,但也得做好分内之责,切不可大将军前脚出征,岳州后脚便生了乱事,那些士绅豪族都要盯紧些,嘱咐各司衙门做好筹备。”
“回去便办。”谢志远自然明白。
大军仍在校场上持续操练,每日都有新的军队入营,聂宇这大将军也已经住进了大营,每天都在帅帐召集军将、秘书官对着地图开会讨论如何南下。
汉军的钱粮财政有限,不能说紧巴巴,但真打起仗来,立刻就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不能有丝毫马虎。
就只是这次南下出兵的军费开支,度支司的官员专门算过一笔账,简直能把三州的财政都拖爆炸。
但凡没有实质性的战果,汉军的基本盘就得崩,不是说没钱维持内部的运转了,而是没钱继续发动大规模战争。要发动大规模战争,就会影响到内政民生,把汉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本盘拖垮。
又过了几日,在外的军队全部召回,总计22000多人(澧州10000兵、荆州8000兵)。
接下来半个月,全部正兵与聂宇的亲兵营,一起协同操练。
岳州府各司衙,同时也在到处征召民夫、车船,百姓都得了汉军分田,本来就愿意替汉军打仗。而且,汉军官府给民夫工钱口粮,也不用民夫去上前线卖命,只要跟随大军做些押运辎重的劳力活。
民夫征召极为顺利,大量军需辎重被调运出来。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底,誓师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