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地诞生以来,就形成了各种各样的族类。不同的种族有着不同的外貌以及性格特质,但无论是差距多么大的种族都具有同一个共性,那就是贪婪。
世间没有一种生物会没有欲望,有了欲望就会导致贪婪,从而产生各类情感,成就这复杂的万千世界。为了维持世间的复杂性,天地便给古堡赋予了一项特殊的能力——交换。只要能提供同等的代价,古堡便可以为其实现任何愿望。
千百年来,古堡见到过许多生物,在为他们实现愿望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有的人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但还是选择了交换,而更多的人却是根本不知道所失去之物的珍贵,往往是到愿望实现后才追悔莫及。于是一次又一次的交换,最终使得自己面目全非。
古堡已经习惯了看着他们在欲望的轮回中苦苦挣扎的样子,直到死亡来临,使他们彻底解脱。总而言之在她这里完成交易的人,好像最后都没有获得他们所追求的那种幸福。
崇旭算是一个例外。
他是少见的明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却依然坚持与她完成交易的人。但即便光凭如此,也不至于让古堡将他记住了这么久的时间。崇旭与他人不同之处还有一点,他是唯一一个主动向古堡提出交易之外形式的实现愿望的人。
他和古堡打了一个赌。
至今为止,当初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
七烟离开后,崇旭化身的黑豹独自留在了古堡之内。早在他重新修建好天梯进入古堡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牺牲了自己的所有换取了七烟的自由。
古堡来到崇旭身边,也只是为了看看这个为情所困的人类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而已。她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张失魂落魄,沮丧无神的面容,却没有想到当生命来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崇旭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淡然无畏。他的眼神坚定,即便在知道了自己所面临的结果之后也依然对自己的抉择毫不后悔。
古堡一下子来了兴趣。
她蹲在崇旭的身边,伸出小手在他逐渐变得黯淡的双眸面前晃了晃:“看来是不行了呀……嘶,这么想来我这个交易有点亏,你费劲所有的能力来修建了天梯,所剩之日本来就不多,现在又用这么一丁点儿的时间换取了心爱之人的自由……这个交易好像不是很公平啊……”
崇旭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便转过头来看她。
“你是和我做交易的人?”他的声音虚弱的如同一缕烟,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没错!”古堡抬起小脚,绕着崇旭蹦蹦哒哒地转了两圈,神情骄傲又可爱,“我就是可以通过交易实现世界上所有人的愿望的古堡大人是也。”
崇旭那灰色的眼底逐渐泛起了一抹光彩。
“那你能告诉我,我死之后,还有来世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期待,望着古堡的眼神似乎就像是一个渴望糖果的孩童。
“你是用自己的全部来和我做了交易。”古堡嬉笑着摇了摇手指头,“这个全部包括你这个人的前世今生,不仅仅如此,你的下下世,下下下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死了,就是彻底死了,对吗?”崇旭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眼底的那丝不舍与留恋。
“是。”古堡的声音清脆而伶俐,听起来本该十分悦耳,此时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无情。
崇旭缓缓地呼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他现在全身乏力,修建天梯所造成的损耗,以及在抵抗丧尸之中承担的伤害一并迸发出来,令他险些难以承受。他知道,这是自己大限将至的征兆,只是他虽然已经失去了一切,却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他还没有和七烟好好的在一起生活过,没有陪着她走完她想要去的那条路,没有抵达他们共同想要去往的音乐神殿。
就算是贪心吧,他承认,自己还是想要活着。
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古堡:“你敢与我做个赌注吗?”
“赌注?”古堡微微一愣,头一次听到别人和自己提起这个词汇,虽然觉得新鲜,不过她还是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你很聪明,可惜,想要让我帮你实现愿望就只有通过交易这样一种方式。”
“我并不是要求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崇旭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清俊的笑容,“赌注是我们各自实现目的的一种方式,我们拿出各自的筹码来推断一个未来的结局,胜利者可以拿走筹码,失败者将失去自己所下的赌注。这不是交易,而是一个游戏。反正你在这里也这么多年了,就当打发时间,陪我这个将死之人玩个小游戏,不好吗?”
古堡知道他是在诡辩,可是崇旭有一点的确说的很对。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上千年,的确格外地无聊。既然如此,就同他玩一玩也没有什么问题。
古堡点了点头,兴致盎然地问道:“可以。你要赌什么?”
“首先我要确认下,你是不是认为我死后一切都会归于虚无,包括我的神智,生命,与情感?”
“当然!”古堡连片刻都没有思考,立刻回答道,“与我做了交易之后,你的一切都会回归自然状态。”
也就是说,崇旭这个人在他死后的那一瞬间将永远不存在于世界之上。
闻言,崇旭下意识地笑了起来:“那么我就和你赌这个。我赌在我死后,我的一丝灵魂仍然可以转世,而且转世之后的我会再次回到这里来,站在你的面前,找回自己失去的情感与记忆。我要与你赌,你从我这里剥夺不了任何东西。”
古堡猛然瞪大了眼睛,脸上吃惊之色显露的分毫不落。
崇旭还在接着说:“如果我输了,那么你可以用我的身份下山,吃遍所有的美食。如何你输了,你要帮我一个力所能及的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