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文兮一家三口依然给父母送了饭菜去医院。
第六天,刘秋成一大早买了菜回家,正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饭菜。文兮突然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只听到她“啊?……嗯……好……我们马上过来!”几声挂断了电话,慌张地对着刘秋成吼:“不好了!”
“怎么了?”刘秋成走出厨房。
“爸爸的病情突变……”文兮哆哆嗦嗦地说。
“别着急,慢慢说。”刘秋成不慌不忙地说。
“说是血栓……我也搞不清楚……妈妈也不是很懂……总之很紧急,医生建议转院……妈妈叫我们赶紧去医院。”文兮一边慌张地说,一边着急收拾东西出门。
刘秋成赶紧脱掉围裙,抱着孩子,和文兮一起奔向了医院。
妈妈在医院已经急得团团转,看见文兮来了,急忙说:“医生是这里没有专门治疗血栓的科室,建议我们转到市级医院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有必要那么折腾吗?”文兮着急地问。
“我也搞不清楚啊!……听他说了半天,我只知道很紧急……”妈妈都快哭了。
刘秋成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去问问医生再做决定。”
文兮跟着刘秋成箭步冲向了医生办公室,找到了主治医师,他解释道:“检查发现你父亲小腿部分血液有形成分在循环血中发生异常的血凝块,就是我们说的‘血栓’,表现为小腿肌肉有硬结,下肢水肿和表浅静脉怒张。这种现象在久病卧床的患者身上经常发生,特别是骨折后的老年人。”
“这个有什么影响呢?”文兮急切地问。
“你父亲这个属于静脉血栓,目前已经造成肢体的肿胀和疼痛,如果血栓脱落还会发生肺栓塞,轻者出现胸闷、气短、胸痛的症状,严重的可以造成呼吸困难,甚至晕厥,而危及生命。”
“这么严重吗?”
“这是一些可能性,但是不一定会发生。”
“不转院行吗?你看我爸现在动都不能动,转院太折腾了,怕他受不了。”
“我们是建议你们转院,因为我们这里没有专门治疗血栓的科室。当然,决定权还是在你们手上的。”
这个问题还是抛给了患者,文兮看了看刘秋成,非常为难,她又问医生:“是要立刻转院,还是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最好是立刻转院,因为‘血栓脱落’这种事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生的,当然它也有可能永远不发生。”
“转吧!以防万一!”刘秋成斩钉截铁地说。
还好有人做了决定,不然文兮的选择恐惧症又要犯了。她问:“转院流程是怎么样的呢?”
医生回答:“我们有和市医院联系,可以给你们预留床位,我给你们开证明,你们拿着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我们怎么过去呢?我爸动不了啊!”文兮问。
“医院有救护车,你们可以租。”
“好!”
在医生的指引下,文兮赶紧去办了手续。妈妈收拾好东西,刘秋成协助护工把爸爸搬上了救护车。他们本来打算一起陪着爸爸去市医院的,可是医生说人不能太多,刘秋成对文兮说:“我和妈妈去吧!你把孩子带回家!”
文兮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嗯。”
看着救护车伴随着“嘀嘟,嘀嘟,嘀嘟”的声音跑远,文兮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她的印象中,救护车只在电视里见过,而且都是非常紧急、命悬一线的时刻才出现,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亲人有一天会坐上救护车。这就是典型的中年人的生活吧,上有老下有小……她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为爸爸捏一把汗,心里默默祝愿爸爸一切平安。
救护车到了市医院,刘秋成协助护工把爸爸搬进了病房,他一路冲在前面,不管是需要办手续,还是需要找医生、护士,他都没有一丝怠慢。直到医生研究了所有检查报告,决定了治疗方案,说:“放心吧,没问题!”爸爸妈妈和刘秋成才算松了一口气。
妈妈急切地问:“能治好吧?”
“能!只是说出院以后可能需要长期吃药。”医生回答。
“哦,那还好。”妈妈又问:“要在这里住多久院啊?”
“大概一个月吧!要看后面病情发展。”
“哦……”妈妈若有所思。
等医生走后,刘秋成说:“妈妈,我留下来照顾爸爸吧,你回洪城去休息。”
妈妈看了看爸爸:“他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啊?”
“这里有医生护士呢,还有我。”
“唉,算了,还是我留下吧!他的事情我最熟悉……而且还有一个月呢,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啊,你总得去赚钱吧!”
刘秋成想了想,也是,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事就是赚钱了,家里还有了病人,开销更大了。
“你现在就去车站坐车回去吧,待会儿晚了就没车了。”
“嗯。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你难得跑一趟。”
“反正文兮肯定也想过来看你们。”
“那如果你们要过来,就让兮兮给我们找几件换洗衣服,如果不过来就算了。”
“好!”刘秋成对爸爸说:“爸爸,你好好养病,我们明天再过来看你。”
“嗯。”爸爸有气无力地回答。
刘秋成离开了医院,回到了洪城。
“你回来啦?爸爸怎么样啊?”文兮迫不及待地问。
“没事了,都安排好了。”
“医生怎么说啊?严重吗?”
“他们有专业的技术,能治好的!你放心好了!”
“我都快担心死了,都坐救护车了,你说多可怕!”
刘秋成笑笑:“别担心了,医生都说没问题了!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有没有说要住多久院啊?”
“大概一个月。”
“天啦,那么久啊?”
“是啊……我叫妈妈回来,我留下照顾爸爸,她又不同意。”
“你照顾爸爸也不好,你肯定会惹他生气的……唉,我去照顾也不方便……只能辛苦妈妈了……这才真的是患难见真情啊!”
“是啊,妈妈太辛苦了,这次爸爸病好了应该好好感谢妈妈。”
“不过爸爸平时就对妈妈挺好的,言听计从。”
“嗯。”刘秋成想起一件事,说:“我已经预交了住院费,你提醒妈妈不要再缴费了哦!”
“你交了住院费?”文兮一脸惊讶,“多少钱啊?”
“两万。”
“两万?”文兮的声音都快刺破耳膜了,“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何总给的,深圳的项目快要成功了,他给的感谢费。”
“真的吗?”
“骗你干嘛!”
“哇,那太好了!这简直是这几天来最大的好消息。”文兮眉开眼笑,“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是还没成功嘛,不敢张扬。”
“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稳重了?”
“你教的嘛,要真正成功了再说。”
“那是。”文兮想了想,“唉,不过你不用这么大方的,两万块钱我们可以还债了……”说出这句话,文兮觉得自己好自私,这个时候还只想着自己的小家,说起来爸爸还是自己的亲爸爸呢,自己还不如刘秋成大方。
刘秋成说:“以后会有钱还债的。现在爸爸的病最重要,爸爸这次受了太多苦了,我们也该出一份力。”
文兮感觉刘秋成的心真的很好,他就算自己生活已经很困难了,还会考虑到别人的痛苦。要知道这个时候,两万块钱对他来说多么重要啊!他可以拿去还债,可以给自己租一间好一点的房子,或者让自己的生活更宽裕一点。但是他没有留给自己用,反而是主动地给爸爸交了住院费。他这种悲天悯地的性格,有时候让文兮觉得他很伟大,有时候也会让文兮很痛苦。
但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文兮是感动的,因为受益者是自己的父亲。文兮抱着刘秋成说:“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