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心不在焉

文兮实在无能为力,她只能拨通了刘秋成的电话:“成都的房子就要到期了,还续租吗?”

“租。”刘秋成毫不犹豫。

“拿什么去租啊?”

“过几天我就打钱给你。”

“几天啊?”

“何总快把钱凑齐了,凑齐就去香港开户,就能拿到钱。”

“还要几天啊?”文兮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一周。”刘秋成给了一个他的心理目标。

“一周?这怎么行啊?房子只有五天就到期了!”

“不要着急,一周后一定给你。”刘秋成也是被逼急了。

“我不着急,人家房东着急啊!人家都给出最后期限了,五天之内必须交房租,要么就搬走!”文兮快急死了。

“那就搬走。”刘秋成也无可奈何。

他轻松又随意的决定无疑是给文兮火上浇油:“搬去哪儿啊?搬家不要钱吗?重新租房子不要钱吗?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

“再坚持一周,我就把钱转给你。”这是刘秋成唯一想到的办法。

“怎么坚持啊?这不是我说了算啊!人家房东才是老大,人家说五天就是五天!再说了,你能保证一周就能拿到钱吗?”

“一定。”

刘秋成的“一定”肯定不是“保证”的意思,而是“期望”,是他内心深处殷切的期望。文兮应该能明白这一点的,但是她也存在一点侥幸心理,期望刘秋成的“一定”就是“保证”的意思。可是她的理智又拉扯着她不要去期望。

“一定?你怎么确定啊?别说现在何总还没凑够钱,就算凑够钱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开户,就算能顺利的开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证,就算马上开了证,还不知道何总什么时候能拿到贷款……”

文兮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地接二连三地发射,刘秋成哑口无言。

直到文兮停下来,刘秋成才言简意赅地说:“很快。”

“很快?”文兮简直气得快吐血了,“又是这种话!”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想听刘秋成这些虚无缥缈的保证,租房的事已经迫在眉睫,她需要的是一个真实可行的方案,而不是这些听得见摸不着的保证!“你能不能给出一个真正可行的办法?因为这个事情必须马上解决了!”

“继续租或者搬走都可以。”

“那到底是继续租还是搬走嘛?”刘秋成的废话让文兮火冒三丈,“再说不管选哪个都要钱啊!”

“你决定了就好。”

“我怎么决定啊?我要有钱才能决定啊!”

“过几天就给你钱。”问题又绕回来了,文兮正想大发雷霆,刘秋成却说:“我现在要忙了,你自己决定吧!”

“什么?”文兮还想发火,电话里头却传来了“嘟嘟”声,刘秋成居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文兮怒气冲冲,却无处发泄,身旁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妈妈,妈妈”地不断叫唤,文兮简直觉得快要崩溃了。

其实文兮应该很清楚:现在找刘秋成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也没有钱。不管他做什么承诺都无济于事,要么就是不能实现,要么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根本来不及。其实文兮打电话给他就是想诉诉苦,发发牢骚,俩人再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办。但是刘秋成却总是说一些空无边际的事,总是做一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这让文兮极度缺乏安全感,让她陷入痛苦……

几分钟的自我修复过后,她看着到了煮饭的点了,就无精打采地走进了厨房。

尽管手上、脚上、全身上下都在煮饭,但是文兮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个问题像苍蝇一样萦绕着文兮,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心不在焉地收拾完碗筷、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心不在焉地陪孩子……

直到躺在床上,她终于可以专心致志地考虑问题了。如果续租,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钱给房租,还有物管费也是一大笔开销;如果换一套便宜的房子,租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以目前的状况,刘秋成的事根本说不准,爸爸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就算能出院,肯定半年之内也是不能自由活动的,那文兮自己也不可能去成都住,那房租不就白白浪费了吗?如果把房子退了,那里面的家具和生活用品怎么办呢?都扔掉吗?太可惜了吧!而且如果真的成都连出租房都没有了,那不就意味着文兮彻底离开成都了吗?这可是她从小到大努力学习、认真工作奋斗的成果啊!她辛辛苦苦从一个小县城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城市,难道现在她就要撤退了吗?又从一个大城市一步一步的被打回原籍吗?这对得起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吗?就算她自己能接受这个现实,她的父母能接受吗?她的亲朋好友、邻里之间会指指点点吗?……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直到身心疲惫,还是有千万个问题萦绕着她……但是她已经扛不住了,渐渐失去了知觉。

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第二天,注定又是心不在焉的一天。文兮又是心不在焉地煮饭、心不在焉地吃饭、心不在焉地做家务、心不在焉地陪孩子……

下午,在河滨公园,孩子开心地在沙地里铲着沙子,文兮找了一个能看到孩子的角落坐了下来。她心不在焉地看着孩子玩耍,心里还在琢磨着租房的事。

正在沉思的她突然被什么惊醒一般,思绪恍若隔世,她本能地赶紧抬头看看孩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孩子呢?她怎么不在沙地里?她慌忙四处张望,目之所及之处都没有孩子的身影。她吓得跳了起来,急得聚精会神地在人群中重新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她心里瞬间开始紧张起来、担心起来,一万种不好的念头在心里闪过。她急忙从沙地里开始顺着河滨寻找孩子的身影,越走越着急,越走越疯狂,越走越自责,越走越害怕……走过几个地方她都没看见孩子,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理智让她冷静下来: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仔细想想孩子可能会去哪里?她那么小,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跑太远,而且她知道妈妈坐在那里,应该不会跑走才是……她应该就在沙地附近吧!

文兮想了想,又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睁大眼睛张望。回到沙地,怎么还是没有看见孩子呢?她开始着急了,她原地转了几圈,聚焦着方圆十米内的每一个小孩子。

突然她发现一个和道道穿相同颜色衣服的孩子,她的眼神穿越过人海,跟随着那个孩子,是她!就是道道!文兮赶紧冲过去,双手紧紧抱住孩子:“道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孩子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感到莫名其妙。

文兮激动地抱着孩子亲了又亲:“终于找到你了,快要急死妈妈了!”

文兮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还好找到了孩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怎么也没想到其实孩子就在沙地附近五米左右的健身器材那里玩,只是在文兮刚才坐的位置的背面而已。也许是文兮内心的深处的担忧误导她往坏处想,也许是她的六神无主让她没能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分辨出自己的孩子……总之到现在为止,她全身还瑟瑟发抖,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