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次刘秋成说“马上给学费”又过去快一个月了，现在离开学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学费还是没有凑齐，文兮心里又开始焦虑了。
文兮实在忍不住又拨通了刘秋成的电话，没时过一个月，刘秋成还是那句话：“再等两周。”
文兮听着就来气：“我可以等，人家学校等吗？人家都等你凑齐了钱才开学？”
“过两周我一定给你。”除了这句话，刘秋成似乎没有其他话可以说。
“为什么呀？一个月前你就说‘马上给’、‘过几天给’，怎么到了现在眼看就要开学了还不给啊？你之前不是说马上就签合同了吗？为什么合同签了还是没有钱啊？”文兮怎么都想不通。
“钱方面出了点问题……”
“出了问题你不解决吗？那孩子读书怎么办？”
“过两周我一定想办法凑齐学费。”还是这句话。
“你这是要逼死我啊！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怎么等得到两周啊？”文兮都快崩溃了。
“过两周我一定给你，”刘秋成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可能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不等文兮追问，他居然简单一句“我要忙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文兮心里开始抓狂：为什么自己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只知道开空头支票，支票能兑现就炫耀，不能兑现就推诿，对她们母女俩的处境完全不管不顾！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最后的烂摊子总是要文兮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人来收拾……
一阵抱怨过后，文兮冷静下来，事情终归还是要解决的，总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学习啊！可是钱从哪儿来呢？去问父母借吗？实在是开不了口啊！自从大学毕业以来，自己就从来没有问父母要过钱，而且这样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经济情况吗？父母肯定会担心的……不如去问刘妈借吧！文兮突然想到。她作为孩子的亲奶奶，从来没有出过钱也没出过力，这个时候让她出点学费应该是无可厚非吧？而且她应该很清楚他们的经济情况，更容易接受吧？
文兮下定决心，拨通了刘妈的电话：“妈，最近还好吗？”
“是那个样，前几天脚脖子痛还去了一趟医院……”
“怎么回事啊？”
“医生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
“那怎么办啊？”
“我自己找了些药天天抹，天天揉……”
“好些了吗？”
“有些用……”
“你哪天还是再换个医生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文兮突然有些心疼她，她也是个七十岁的老人了，儿女都不在身边，也挺可怜的。
“要是抹药能好我就不去了，去医院也不是什么好事。前段时间你大姨去医院就走不出来了……”
“大姨？她怎么了？”大姨是刘妈的姐姐。
“天天吐浓痰，去检查就说是肺上长了瘤子……”
“啊？严重吗？”
“就是严重啊，在医院里住了好长时间了。她这个病现在不好弄啊！”
文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劝道：“有病还是要去医院看啊，早治疗早好。要是小病拖成了大病那就麻烦了。”
“我自己抹药就有用，原来年轻的时候我就经常自己找药治病……”刘妈自顾自地说起来。
文兮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次打电话的真正目的，她鼓起勇气打断刘妈的话：“妈，道道还有几天就要上幼儿园了……”
“才几岁啊，就要读书了？”刘妈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很惊讶的样子。
“都快三岁了啊！”
“三岁就读书了啊？这么小能学个什么？等大点再读。”
“现在周围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么大上幼儿园的，还有一两岁就开始上早教班的呢！我们没条件给她上早教班就算了，上幼儿园不能再落后了吧！”
“我看不用那么早读书……”
一听刘妈反对孩子现在上学文兮心里更加忐忑了，看来要她出学费就更难了。但是既然已经打了这个电话，还是要厚着脸皮完成任务啊！
“书肯定是要读的，就算学不到什么知识，也要学着和别人相处啊，不然以后怎么融入集体生活……现在的重点是，学费还没有凑够……”文兮艰难开口。
“那你找秋成要啊。”刘妈丝毫没有犹豫。
“他说现在没有钱，但是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文兮把思考的时间留给了刘妈。
“他可能是真的没有钱……”刘妈若有所思地说，“前几天他拿了两万给原原……”
文兮突然当头一棒：“什么？给原原？为什么？”
“原原上大学报名啊，她妈妈的钱不够交学费，秋成凑了两万，她二姐出的上学的路费钱……”
文兮脑袋一阵眩晕，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刘秋成居然只字不提……
挂断电话，文兮久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刘秋成怎么能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却把钱拿给了侄女？而且根本没有提一句。文兮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迫不及待要去确认一下，她要亲口听听刘秋成的说法。
她拨通了刘秋成的电话，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问：“你给了原原两万？”
刘秋成犹豫了下，感觉纸包不住火了，坦诚地回答：“嗯。”
文兮一下激动起来：“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刘秋成，你是怎么想的啊？你自己亲生女儿的学费你不给，给侄女钱你倒是很大方，两万啊，两万！你无声无息地就给她了？”
刘秋成解释道：“现在大姐也是走投无路了，胜哥走了，大姐又没有存款，原原大学报名迫在眉睫……”
“你只知道大姐走投无路了，你不知道我走投无路了吗？”文兮几近崩溃，不顾一切地提高了嗓门。
这时妈妈正从门口路过，她还从来没见过文兮这么激动、这么大嗓门地嘶吼，于是静静地在门口偷听起了谈话。
“我知道……”刘秋成也是一脸愁容。
“你知道？那你知道道道马上要报名了吗？你知道我上哪儿去找学费吗？”
“我一定想办法……”
“想办法，想办法，你想到什么办法了？你的办法就是把你的钱都拿给你的侄女？”
“现在我不帮她们一把就没有人帮她们了……”
“你倒是大公无私去帮她们，那谁来帮我们啊？女儿是你自己亲生的啊！你可以不管我，我跟你非亲非故，但是你怎么能连你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管，她可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啊？你怎么能这样狠心？”文兮越说越生气，越说越难过，激动得大哭起来。
“我知道，是我不对……”刘秋成除了道歉别无他法。
“你知道不对你还是做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从来没有跟我商量过，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一个外人都不如啊？还是说，你觉得这是你赚的钱，本来就跟我无关？”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是我最亲的人……”
“我是吗？有你这样对待‘最亲的人’的吗？你做的事有跟我商量过吗？做过的事有坦诚地告诉过我吗？……”文兮太伤心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很多事我知道你承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做那些让我承受不了的事呢？”文兮不能理解。
“以后不会了……”
文兮根本就不相信刘秋成的话，无奈地摇摇头。
“别难过了，我要去忙了。”
文兮一言不发，只是眼泪顺着脸颊流成了河。
刘秋成挂断了电话。
文兮回忆起和刘秋成这几年经历的事，悔恨自己怎么嫁给了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一次又一次试图擦干眼泪，可是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地往下流，纸巾湿透了一张又一张……
妈妈悄悄离开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