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搬离家族

噬毒大陆,由九州四海组成,即九个大洲和四大海域。

卢正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九州中山脉最多的一片广袤大陆,名为东洲大陆,东洲大陆的中部,有一个名为兴都帝国的庞大帝国,在帝国南一座名为润峰东城的小型城市,便是卢正现在所处的位置。

“唉...”

将含在口中的玉佩狠狠吐了出来,卢正长叹了一口气,偏头瞥了一眼那即将落下山的夕阳,他眼神迷茫,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随着卢正的吐出,那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却是轻落在他的胸膛上,玉佩的材质看上去就像是地摊货一样很普通,不过,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是透着温润无比的光泽。

若是仔细看的话,便是能够发现,在其表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这些奇异纹路隐约勾勒出一个神秘的龙头图腾,整个龙头看上去隐约透着几分邪恶,让得玉佩看上去有几分神秘与古老的气息。

虽然不清楚这块玉佩的来历,不过卢正却是从养父口中得知,这块玉佩,在自己被抱养回来的时候,便是已经挂在了脖子,在这十几年里,卢正都把它当成玩具,无聊之时便会习惯性把它刁钻嘴里把玩。

......

一年时间,是家族给所有无法凝聚噬能的族人,最后的缓冲期限,只要卢正能够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通过努力凝聚出七段噬能,他便可以参加一年后的成人礼。

只有通过成人礼的测试,他才不需要过着流离失所的悲惨生活,反之,他将会遭到家族无情的抛弃而最终在病毒施虐的环境中自生自灭。

“一年时间...恐怕再来十个一年,我这残废身体也不可能凝聚出七段噬能...更何况,估计我也活不到一年了...”自言自语间,少年脸上满是苦涩与伤感。

他很清楚那所谓的一年缓冲期限,无非是家族变相将族内的龋虫提前逐出族门的委婉说辞罢了,从未见过有谁能够在一年之内,凝聚出七段噬能,不然的话,早些年那几个被家族逐出族们的族人,也就不会死于荒郊野岭的病毒之口了。

卢正两世为人,尽管他能够理解,与前世的世界一样,只有强者方才能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大陆上受人崇拜,但他不能接受,家族为了培养一名噬毒师,而无情的剥夺自己这平庸的生存权利。

他已经十五岁了,在这片看天赋吃饭的大陆,他依然不能像同龄人一样凝聚出噬能,很显然,所谓的天赋他连根毛都没有,所以日后想要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噬毒师,无疑是一件痴心妄想而无法实现的事情,更何况,他这糟糕的身体恐怕也活不过一年。

卢正呆呆的望着天上渐渐密布的乌云,脑子里依然嗡嗡作响着上午那些同龄人口中无情与冷漠的嘲笑声,他的眼中竟然缓缓的蒙上了一层雾水。

十五岁的年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一刻,他觉得很冷很冷...那压抑在心中多年的委屈情绪,终于是控制不住化成一股涌上鼻尖的酸水...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因为无助而流泪。

弱小、卑微、无助,便是少年生活在这片噬毒大陆十几年每一天的经历,若不是他靠着前世积攒的医学知识,能够在卢府混口饭吃,恐怕他早就已经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化为一堆白骨了。

据卢正所知,他之所以并不能和正常人一样凝聚出噬能,是与十年前的一场变故有关,自那之后,他的经脉便是石化了一般,完全不能流通能量,从而导致无法凝聚噬能。

也正因为那场变过,导致他寿命将尽,因此凝聚不出噬能,加之生命垂危,厄难双双降临,如同天塌了一般,压得年仅十五岁的卢正近乎绝望。

......

抽了抽鼻子,卢正忽然挑眉,在他出色的精神感知范围内,有人来了,当下,赶忙调整情绪。

“正哥哥。”

听得那下方传来的娇柔呼唤声,卢正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心头悲伤与迷茫的情绪压制而下,然后抹了抹湿润的眼眶,缓缓坐起身。

偏头望着下方,卢正的目光落在一道粉色华服倩影上,此刻的少女,纤细玉指轻轻卷玩着胸脯上的青丝,微微踮着脚尖,翘首以盼,娇柔模样颇为可爱。

在看到少年投来的目光后,少女那秋水美眸弯起一道娇丽弧度,纤细玉手微微挥动。

望着那面带温柔微笑的清雅脸蛋,卢正心头一暖,抽了抽鼻子,咧嘴挤出一抹苦涩笑意,迅速从屋檐上爬下,行到少女面前,微微诧异的道:“雲儿...你怎么来了?”

“正哥哥...你...还好吧?”秋水美眸滴溜溜的流转在眼前少年似乎有些发红的眼眶,雲儿俏丽的眉心微微一动,用着关怀的语气,柔声问道。

“嗐...你正哥哥能有什么事?好得很!”望着少女那为自己担心而微微蹙起的柳眉,卢正摆了摆手,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的道。

雲儿美眸微垂,清雅的脸颊上并没有因为少年的笑声而出现任何欣慰,反而是带着一丝沉思,她很清楚少年是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柔软的一面的,从这一点上来看,雲儿对少年的了解甚至还多过少年对自己的了解。

“是么...要是正哥哥因为上午的事情而被家族抛弃,雲儿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挽留你...”心中闪过这道想法,雲儿平静的美眸这才微微弯起一抹娇柔弧度,出言安慰道:“还有一年时间,正哥哥加油哦,雲儿相信你!”

“嗯,反正还有一年时间,只要我能够凝聚出七段噬能,家族便没有将我赶走的理由,到时候正哥哥依然还可以保护你这个小丫头。”并无发现少女神情中的变化,卢正嘿嘿笑道,虽然嘴上信心满满,可他的心里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一年时间,噬能从零到七段,即便是面前的天才少女也无法做到。

“嗯,雲儿永远相信正哥哥!”望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雲儿弯起的美眸中浮现一抹温柔,温柔可人的模样,只有在少年面前才会表露,尽管她依然觉得一年之内不可能修炼出七段噬能,但她仍然选择相信面前这名曾用十年时间创造奇迹的少年。

“嘿嘿,雲儿你来的正好,按照族里的惯例,三年凝聚不出噬能者,必须要搬到距离家族最偏远的郊外,不如,你帮我收拾行囊吧。”撇了撇嘴,卢正伸出手掌,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忽然亲昵的举动,让得少女清雅的俏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绯红,樱桃般的小嘴也是挂起了一弯羞涩弧度。

瞧得这身份差距巨大的亲昵一幕,一群路过的少年顿时目瞪口呆,心生嫉妒。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如青莲般清雅的美丽少女,是家族中的天之骄女,有着掌上明珠般的璀璨光环,她对任何人几乎都是保持着淡漠的态度,带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因此,这也让得家族无数优秀的男子想要接近她而无从下手,但此刻,她却是对那被命运判了死刑的废物少年,展示出如此娇柔可人的模样,这是实在让人深受打击。

说来也怪,十年前那一次遭遇之后,雲儿不仅不像其他族人一样嘲笑与排挤卢正,反而小脸上的清雅温柔的笑容,似乎只有在卢正面前才会绽放。

把少女弄得娇羞可人,卢正颇为享受的笑了笑,随即便是转身进了身后的屋子,雲儿娇柔的抿了抿小嘴,便是在一群少年震惊的目光中,也是跟了进去...

按照家族历来的惯例,卢正必须从家族中搬到偏僻的郊外,给他翻身的时间,仅仅只有短短的一年。

所有人都清楚,搬出家族基本上等同于被逐出族门,没有人能够在脱离家族甚至在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实现一年翻身的奇迹。

所以看到废物少年在收拾行囊后,那群少年,便是满脸讥讽的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

狭窄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外和一张桌子,便再无其他,这就是卢正居住的房间。

尽管他在卢府中与雲儿一样都有着少爷的身份,不过那所谓的少爷身份不过是狗屎般的虚名罢了,一看这破旧的房间,就知道这里只是略比柴房稍微好点的下人居住的房间而已。

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衣裳,雲儿看了一样旁边那些带有许多补丁的麻衣,纤长柳眉微微垂下,美眸中忽然浮现一抹淡淡的忧伤,然后抬眼看着一旁翻箱倒柜的少年,轻叹道:“正哥哥是不喜欢雲儿送给你的衣衫么?”

“呃...”卢正愣了愣,偏头望着那隐约噙着一抹不悦的俏丽脸蛋,看了一眼她手中崭新的衣裳,目光微移,又看向一旁已经叠放整齐的补丁衣衫,随即捎了捎脑袋,略有些尴尬的笑道:“雲儿送的一直没舍得穿,平常在族里都是干些苦力活,还是旧衣衫耐脏一些。”

“唉!”雲儿轻叹了一口香气,小脸上淡淡的不悦也是让一抹无奈所取代,随即,便是将手中崭新的衣裳轻轻叠放整齐,然后轻放在补丁衣衫的最上面,小嘴微微一抿,最后把所有衣衫抱起,轻放在一旁桌子上摊开的一块布匹中。

“嘿嘿,还是雲儿心灵手巧!”望着那成堆的补丁衣衫在雲儿巧手中变成了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卢正也是咧嘴一笑,想必这些补丁的破旧衣衫在经过那双贤惠小手触摸后,应该会留下少女清雅的体香吧。

将一些日用品一同轻放到桌上的布匹中,卢正挑眉笑道:“我来吧!”

虽然东西不多,不过有许多都是少女送的,所以就算是一些日用品,卢正把它们用到秃噜皮后都不舍得扔掉,依然当成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看到这些曾经自己送出的东西得到少年如此珍惜,雲儿俏脸上也是涌上一抹欣慰。

她心中非常清楚与这些身外之物相比,少年的珍惜更重要,十年前的那件事,雲儿在心中已经认定了面前的少年,不论他是天才还是废材,都雷打不动。

沉寂了片刻,望着少年不慌不忙的将补丁衣衫整齐叠放在桌子上的布块中,雲儿眸中涌上一抹浓郁的辛酸与不舍,她很清楚少年这次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从没有人能够在一年之内实现七段噬能的跨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雲儿从怀中拿出几瓶盛装着药液的精致玉瓶,玉手轻轻抚摸着玉瓶,小脸上涌现一抹浓浓的伤感,随即将之小心翼翼的放在少年的包裹中:“正哥哥,这是你的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

“这些年,若不是雲儿偷偷将这些药用在我身上,恐怕我早就已经...”缓缓拿起一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药瓶,卢正眼中浮现一抹感动,片刻之后,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迅速闪过,苦笑了一声,然后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面带微笑的道:“这些年...多谢雲儿了...”

秋水明眸缓缓流转,与少年那双清澈黑眸深深对视,片刻之后,雲儿水灵的美眸中缓缓出现一抹羞涩与深情:“如果没有正哥哥当年的舍命相救,雲儿...也不会有今天!”

“嘿嘿...”似是未曾发现少女神情的变化,卢正裂了咧嘴,傻笑道:“傻瓜,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记这呢...”

“雲儿永生不忘!”卢雲语气极其坚定,心头却是有些郁闷:“傻哥哥,难道你看不出来雲儿的心思么...人家才不想一辈子只做你的妹妹呢!”

憨憨的挑了挑眉,卢正也是继续收拾东西。

“这一千金币,正哥哥拿好,若是不够花,便来寻雲儿...”抽了抽微微发酸的俏鼻,雲儿清澈的美眸中缓缓涌上丝丝杂质,然后将一个香包塞进了包裹中,略有些细微哽咽的道。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族里的底线无人敢触碰,即便身为天之骄女的她,也不行。

看了一眼那香包,卢正眉头微微一动,他知道这笔钱是雲儿省吃俭用积攒了一年才有的,想起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刚想拒绝,却是忽然看到少女那扫过来的凌厉目光,犹豫片刻后,卢正还是将口中拒接的话给咽了回去。

抬起眼看着面前那忽然伤感起来的妮子,卢正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掌轻轻抚摸着雲儿柔软脸颊旁的泪珠,强装镇定的含笑道:“傻瓜,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搬到郊外一年而已,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笑了笑,卢正嘴上说的轻巧,然而心里却是有些别的想法。

“嗯,雲儿有时间也会去看正哥哥的。”

雾气朦胧的美眸紧紧看着少年,雲儿点了点光洁的下巴,然后娇俏小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娇羞嫣红,微微垂着脑袋,玉手略有些紧张的交织在一起,一副娇羞可人模样,犹豫片刻后,那双纤细白皙的玉臂忽然伸出,娇步朝前跨出一小步,深情的紧紧抱住了少年...

突如其来的柔软拥抱,让得卢正一愣,许久后,这才回过神来,轻嗅着少女清雅的体香,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如释重负般的浅浅微笑,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打算离开家族后,便找个无人的地方,草草结束掉自己这苟延残喘的生命。

“正哥哥,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依偎在少年温暖的怀中,听得他那忽然急促的心跳,少女心头缓缓涌上一抹不安,湿润的眼眸中凝出一滴泪珠,轻轻滴落在少年胸前的那块邪恶龙头图腾玉佩上。

片刻之后,这块古朴玉佩,忽然微微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亮光,还不待两人发现,便是迅速转瞬即逝。

......

没什么可收拾的,卢正把几套补丁衣衫收拾好后,便是望了望这空荡荡的房间,随即轻叹了一口气,便是欲拿起包裹离开这里。

突然,他的心头却是微微一动,忽然感觉好像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呼唤他一般,紧跟着,便是在雲儿疑惑的目光中,皱了皱眉头。

沉寂了片刻,卢正忽然响起了什么,眼前豁然一亮,偏头望向窗户边:“差点把你给忘记了!”

撇了撇嘴,卢正缓步来到窗户边,望着这似乎又长大了一些的怪异花苞,眉头却是忽然的微微皱了起来,心头不禁感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花,这么多年了,不仅没有任何枯萎的迹象,反而是长得越来越鲜艳了,倒是株顽强的生命!”

据卢正了解,这奇怪的花也是与自己一同出现的,细细算来至少也是陪伴了自己十五个年头了,如今不仅没有任何枯萎迹象,反倒是诡异的越来越鲜艳。

这奇怪的花朵,是一朵悬浮在异石底托上的三色花苞,花苞脑袋大小,含苞待放,无根无叶。

在其周围,缓缓缭绕着一缕缕掺杂着淡淡灵气的异香,看上如同三色莲花花苞般颇为奇异,不仅鲜艳且奇异,而且所散发而出的灵气也是越来越浓郁。

不过这两年,卢正却是惊奇的发现,这些好不容易凝聚而成的浓郁灵气似乎越来越稀少了一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有些诡异。

站在这三色花苞之旁,卢正抽了抽鼻子,嗅着这股淡淡的异香灵气,他总觉得这股异香灵气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就好像...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这股异香灵气便一直伴随着他一般,有种打娘胎出来的莫名熟悉感。

“刚刚,是你在召唤我么?”手指轻轻戳了戳那朵三色莲花苞,卢正憨憨一笑。

似乎方才那召唤自己的玄幻感觉,就是这花苞发出来的,卢正转了转眸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是将之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塞进了包裹中。

然而,片刻后,那包裹中的花苞,却是忽然的微微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