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听到这里却是面不改色。但是他的内心着实吃了一惊。
文安之督师四川他是知道的。可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突然之间文安之有了光复湖广的打算，着实有些令人疑惑。
“三原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文督师突然之间要光复湖广？”
刘文秀确实接到了命令要攻打常德。但那是孙可望下给他的命令。文安之是绝不可能知道的。
换言之，文安之要攻打湖广，要么是永历皇帝给他下的密旨，要么是文安之自己的意思。
刘文秀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因为如今永历皇帝尚且在贵州安龙所被孙可望半囚禁，派出人联络文安之的可能性极低。
“因为，如今若是我们再不主动出击，抗虏形势将十分严峻。”
李来亨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要跟刘文秀兜圈子了，直接开宗明义的点透就好。
“当下西宁王围攻新会不下，迟则生变。若是等到鞑子援军赶到新会，西宁王怕是凶多吉少。届时即便西宁王能够全身而退，新会一败，我军士气将会跌至谷底。若是这个时候不趁着鞑子兵力空虚拿下湖广，等到鞑子在湖广站稳脚跟，那我军就再难向外推进了。”
李来亨向来看的是全局。
在他看来，湖广乃是天下腹心，九省通衢。
拿下湖广的意义十分重大。
只要他们能够拿下湖广，则可以随时变化作战思路。如若不然，就只能够死守云贵川。
历史已经证明，死守云贵川是行不通的。
不说别的，光是云贵川的地盘和资源就不足以养出一支数十万的北伐大军。
更不用说孙可望一旦投敌会将明军在西南的情报悉数送到清军面前。
所以他们必须要未雨绸缪。
一味死守是守不住的，必须以攻代守，才能够拥有一线生机。
“这么说来，这是文督师的意思了？”
刘文秀还是要将事情问明白的。
此事是永历皇帝的意思还是文安之自己的意思事关重大。
若是永历皇帝的意思，那么刘文秀便算是奉旨行事。
但若是文安之的意思，刘文秀领命就有些勉强，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毕竟孙可望现在是“国主”，虽然没有称帝也和称帝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若是有永历皇帝的谕旨，刘文秀还能够堂而皇之的找到个理由。
光是靠文安之的一句话，着实难以令他下定决心。
“这里有一封文督师的亲笔信，还请抚南王过目。”
见刘文秀犹豫不决，李来亨毫不犹豫的将文安之写的亲笔信拿了出来。
刘文秀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优柔寡断。
当下的形势着实不能够再犹豫了。
再这么纠结下去，形势将很不乐观。
“哦？本王且来看看。”
刘文秀接过信，拆开后仔细看来。
文安之的这封信写的十分中肯，将湖广战局利害关系与刘文秀剖析的分外清楚。另外，文安之在信中提到他已经派人星夜兼程赶往新会，请西宁王李定国火速率部撤离新会，北上安龙勤王。
看到这里，刘文秀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他出兵之后贵州的孙可望无人能够制约。
一旦孙可望真的篡权，永历帝的小命将不保。
但是文安之先一步派人送信给李定国，请李定国北上勤王，那么永历皇帝的安全就有了基本的保证。
对李定国，刘文秀十分的了解，也无比的信任。
相较于孙可望，李定国绝对是忠君爱国的。
“若是如此，倒是要感谢文督师了。”
文安之不仅仅是四川督师，还是内阁大学士，也就是所谓的朝廷宰辅。
虽然说适逢乱世，这个内阁宰辅的分量有所降低，但就名义上讲，刘文秀尊奉文安之的调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再者说，之前刘文秀也是收到孙可望的命令攻打常德的。
现如今他出兵也符合孙可望对他的要求。
一番仔细的思量过后，刘文秀点了点头道：“也罢，本王本就有举兵攻打常德的计划，只不过是担心天子安危。如今，既然西宁王北上勤王，那本王也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他这话说得已经相当的明白了，但也给孙可望留了些面子。
在刘文秀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孙可望识时务顾全大局，能够继续尊奉永历皇帝为天子。
留着这一尊大佛，即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极好的。
如若孙可望真的要一意孤行篡位谋逆，相信李定国绝不会坐视不管。
当务之急，刘文秀必须要利用清军在湖广兵力空缺的契机配合文安之将湖广拿下。
一旦拿下湖广，明军将有极为重要的战略缓冲，并且粮草供给上也会少很多压力。
“抚南王高义。”
听到这里，李来亨算是松了一口气。
南明的乱局很大情况下是因为各方势力各怀鬼胎造成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不能够在关键时候拼尽全力。
这才导致清军能够各个击破。
眼下的形势已经十分的危急了，如若明军各部势力仍然是老样子的话，恐怕真的要走向灭亡了。
还好此时刘文秀能够看的通透。
“文督师会率领忠贞营的将士从北路进攻，重点会先夺取襄阳、荆州。之后会进攻武昌。抚南王则可以走南线，先下常德，再攻长沙。”
来之前，李来亨已经和文安之有了一次深入的交流。
他们对于进攻的路线和方式已经有了一致意见。
只要刘文秀这里不要拉胯，那么他们这一次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眼下洪承畴手中的标营战兵不过一万，即便是加上阿尔津手里的八旗兵，可战精锐也不会超过两万。剩下的就是一群饭桶绿营兵。
指望这些家伙摇旗呐喊勉强还可以，想要让他们独当一面是不可能的。
在李来亨看来，只要明军能够将洪承畴和阿尔津手中的精锐消耗殆尽，那么拿下湖广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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