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吴若风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映出一片银白。饭后的工人们,家近的早已踏上归途,而那些家远无法回去的,姜嘉鱼早已命人在院子里搭起了简易帐篷。帐篷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就像一个个安静栖息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夜晚。
姜嘉鱼关上那扇虽不高大,却满是生活气息的院门,准备回房休息。当她踏入院子,却见堂屋中央,烈渊带着几个孩子整齐地坐在一排,他们双手环胸,神情各异,但目光却一致地聚焦在她身上,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站住!”烈渊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
姜嘉鱼缓缓转身,目光扫过眼前的五人,神色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烈渊仰头示意汕汕开口,汕汕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在姜嘉鱼和烈渊之间来回游移,犹豫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道:“阿娘,吴二爷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而且……那个……你和他……”汕汕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一个敏感的话题。
烈渊见汕汕说不清楚,眉头拧成了麻花,着急地说道:“哎,还是我来问吧。”他站起身,走到姜嘉鱼面前,神情有些紧张,“她们想问你,等阿琛醒了,你说要和他和离,那之后你会不会去吴……去春风得意楼?”
姜嘉鱼听到这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初和边南琛的约定,以及自己对未来的种种设想。如今这个院子,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见证了她的努力与付出,怎么想都不该是她离开。
“不会。我现在好歹也是春风得意楼的第二东家,只要定期研发新品,坐等分红就行,没必要过去。”姜嘉鱼条理清晰地解释道。
“她们不是这个意思,她们是想问,你和那吴家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烈渊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姜嘉鱼,试图捕捉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姜嘉鱼闻言,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无奈,心里却在想,这些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这些事情。烈渊见她不说话,心里愈发紧张,不自觉地又靠近了一步。
姜嘉鱼却突然转身,走进房间,留下一句:“不是,也不会是。这里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会去。”随着房门轻轻关上,堂屋里的气氛瞬间缓和,几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烈渊刚转身准备和孩子们说点什么,身后又传来开门声。
“对了,烝然,我给你买的书都看完了吗?教你的算数加减乘除都掌握得怎么样了?”姜嘉鱼看着边烝然,眼中满是关切。
边烝然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说:“记住了,都背熟了。”
“那就好。明天镇上的霁月书院来村里招生,你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姜嘉鱼微笑着问道。
边烝然听到“霁月书院”四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说:“真的吗?”
“真的。”姜嘉鱼肯定地点点头,再次关上了门。
“霁月书院?他说的不会是……”烈渊满脸震惊,看向边烝然,边烝然默默点头。两人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眉头紧锁。
“烈叔叔和大哥这是怎么了?”以乐满脸疑惑,在她看来,这是大哥求学的好机会,没道理这么紧张。
“不知道。”汕汕也摇了摇头,她同样不明白两人为何如此反常。
此时,阿珩像只小老鼠一样,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溜进了姜嘉鱼的房间。姜嘉鱼正准备换上自己精心缝制的睡衣,洗漱休息,看到阿珩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这小家伙,肯定又想和自己一起睡。姜嘉鱼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牵起阿珩的手,带他去洗漱,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房间里。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厨房里。姜嘉鱼和赵沐清一边备菜,一边闲聊着家常,欢声笑语回荡在厨房。突然,远处传来陈大娘急切的呼喊:“嘉鱼~嘉鱼呀!快出来,镇上的书院来招人了!”
姜嘉鱼和赵沐清对视一眼,赵沐清连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姜嘉鱼手中的菜刀,说道:“我来,你快去看看。我听说兰溪镇的书院可好了,尤其是霁月书院,培养出好多大官,院士还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呢。招生要考作诗和算数,都得甲等才能入学。你家大哥正好到了上学的年纪,这么好的机会,赶紧带他去试试。”
姜嘉鱼匆匆洗了洗手,把围裙递给赵沐清,说:“那我带大哥去看看。”
“快去吧,别耽误了,一会儿人家就走了。”赵沐清催促道。
姜嘉鱼刚走出厨房,差点和匆忙赶来的陈桃花撞个满怀。她急忙扶住陈桃花,说:“大娘,您慢点。”
陈桃花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快……快去村里祠堂,是霁月书院来招人了!”
赵沐清听到“霁月书院”,不禁惊讶地轻呼一声。姜嘉鱼也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带着孩子们向村里祠堂走去。
路上,边烝然有些犹豫地说:“阿娘,我……其实上普通书院就好,听说霁月书院的招生题特别难。要不我……”
“去试试又不花钱,大哥你就去呗!”汕汕立刻打断他的话,她心里充满好奇,特别想看看能进霁月书院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她一直很好奇,那些文官凭什么能比武将地位高。
以乐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姜嘉鱼牵着阿珩走在前面,没注意到身后的烈渊和边烝然正偷偷地谋划着什么,似乎在试图避开这场招生考试。
快到祠堂时,边烝然突然“哎哟”一声,叫得很大声。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来,烈叔叔帮你看看。”烈渊立刻蹲下身,检查边烝然的脚踝,一边检查一边大声说:“哎哟,这是扭伤了,得赶紧回去上药,不然肿起来可就麻烦了。”
姜嘉鱼看着两人的举动,心里起了疑。从刚才开始,他们的行为就很奇怪,难道他们认识书院的人?还是怕考试过不了?霁月书院的院士是皇帝的老师,烈渊是侯府公子,边南琛是大将军,他们之间说不定真有什么联系。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又不想去呢?难道是边南琛以前得罪过书院的人?
想到这里,姜嘉鱼心里有了底,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表演”。
“大哥,我帮你看看吧。”以乐满脸担忧地走上前,却被烈渊伸手拦住。
“不用了,我检查过了,就是扭伤,回去用热鸡蛋滚滚,再擦点药就行。”烈渊语气坚定地说。
“疼吗?”以乐还是不放心地问。
边烝然连忙摆手说:“不不不,不是很疼,就一点点。”
姜嘉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说:“那就先去考试,考完再回去擦药。”
烈渊没想到姜嘉鱼会这么说,和边烝然对视一眼,边烝然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烈渊正要开口,又被姜嘉鱼打断。
“也耽误不了几分钟,要是疼得厉害,阿娘这儿有镇痛的药,你吃一颗再去考试。”姜嘉鱼不紧不慢地说。
烈渊这下彻底没了办法,只能给边烝然一个抱歉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了。
姜嘉鱼在心里暗笑: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