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伸手扶住险些跌倒的陈默,解开他腕间的枷锁时特意放轻了动作:“对不住,眼下局势复杂,只能委屈二位走这一遭。”他指着营地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等安置妥当,带你们去喝碗热粥。”
官兵们迅速分工,有人为伤者包扎伤口,有人将流民引入干净的帐篷。陈默看着白衣女子被抬上软榻,随行的医官翻开她染血的衣袖,露出玄音门的刺青时,都头只是沉默片刻,便命人取来干爽的棉袍。“二十年前我在玄音山脚下长大。”都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那时的山门,可不像现在这样人人喊打。”
夜幕降临时,陈默被带到营地中央的大帐。案上摆着热腾腾的羊肉汤,蒸腾的热气里,都头将一叠文书推过来:“这是近三个月饿鬼军的动向记录,还有千机阁在黑市交易的证据。”烛光摇曳中,他眼底布满血丝,“朝廷早有部署,只是需要确凿证据才能清剿这些毒瘤。”
陈默攥紧手中逐渐恢复体温的玉珏,听着帐外传来官兵教流民孩童识字的读书声。远处的瞭望塔上,值守的士兵轻轻晃动着腰间的铜铃,清脆声响驱散了夜的死寂。当都头提出希望他们协助调查时,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倚在帐门口,她擦拭着重新出鞘的长剑,剑尖映出坚定的光:“算我们一个。”
夜风裹着艾草熏香钻进帐篷,白衣女子倚着木柱与陈默交流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陈默不语,在没有清楚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之前。他选择沉默不语。
女子看他不说话,便开始与他闲聊起来。
在闲聊的过程中,陈默也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
他所在的这个国家名为影国,
在这片被永夜灾变撕裂的土地上,玄音门的古老编钟、千机阁的青铜机关、朝廷的玄甲卫戍,皆是对抗诡异的锋刃。淬体境的武夫组成巡防营,日夜敲打驱邪铜铃,在城镇街巷编织安全网;引气境修士结成“清瘴队”,以玄炁为引焚烧沾染腐浊的土地。
凝元境强者是对抗诡异的中坚力量,玄音门的命引修士能以音律净化邪祟,千机阁的机关大师则用淬毒弩箭封锁灾厄裂隙。但随着地底九幽气息愈发浓烈,部分门派开始走偏——有人捕捉变异兽类抽取邪能,有人暗中祭祀九幽获取短暂力量,将原本守护苍生的使命扭曲成欲望的狂欢。
化灵境修士多隐匿于秘境,在灾厄爆发时才现身镇压。他们的本命灵器常因沾染邪祟而产生灵智,如玄音门长老的古琴会在深夜弹奏摄魂曲,千机阁供奉的机关巨像偶尔会无意识攻击主人。通幽境强者更是行踪成谜,他们既要抵御九幽诱惑,又需在暗中修复被灾变撕裂的天地法则。
朝廷则以靖安司为中枢,整合各方力量。玄甲卫的铠甲刻满镇魔符文,每一位归队的士兵都要经过“洗魂池”净化;钦天监日夜观测星象,试图从灾变后的紊乱星轨中找到破解之法。然而在权力的漩涡里,有人为了争夺资源,不惜故意制造诡异暴动,将守护苍生的大业变成派系倾轧的工具。油灯在帆布帐篷内明明灭灭,陈默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掌心的玉珏突然泛起凉意。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屏住呼吸凑近布帘,只见月光将两道人影拉长在泥泞的地上。
“玄音门的命引符为何会在他身上?”军官的声音裹着铁锈味,腰间的玄甲碰撞出冷硬的声响。女子将长剑插入地面,剑刃映出她紧绷的下颌:“二十年前灭门夜,掌门带着命引符消失了——或许他就是掌门血脉。”
远处瞭望塔传来铜铃轻响,军官抬手按住剑柄:“上头要的是能封印九幽裂隙的钥匙,不是来历不明的野小子。”他突然逼近,玄甲缝隙里渗出黑色雾气,“你最好别藏私,白衣使。千机阁的探子盯着每个与玄音门有关的人。”
女子冷笑一声,指尖凝聚出淡蓝色玄炁:“都头大人的袖口,沾着饿鬼军的腐叶。不如先解释解释,靖安司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北山祭坛?”话音未落,营地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东南方的夜空被诡异的绿光染透,无数黑影正顺着荆棘墙攀爬而入。
绿光如毒蛇般在营地上空游走,黑影们发出非人的嘶吼,指甲划过木桩的刺耳声响令人毛骨悚然。军官脸色骤变,迅速抽出佩剑:“是尸傀潮!启动玄铁闸门!”
女子脚尖一点,跃上旁边的瞭望塔,手中长剑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淡蓝色的玄炁化作音波,震碎了几只扑来的尸傀。她转头对下方喊道:“陈默!去中央高台!那里有玄音门的镇魔阵!”
陈默握紧玉珏,在混乱的营地中穿梭。流民们惊慌失措地奔逃,被尸傀扑倒的瞬间,身体迅速变得青黑僵硬。他避开一只挥来的利爪,却见不远处的军官正在指挥士兵结阵,那些士兵的动作整齐划一,手中长枪上缠绕的符咒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小心!”女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默本能地扑倒在地,一只巨大的尸傀擦着他的后背砸向地面,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颊。他爬起来继续奔跑,终于抵达中央高台,只见台上的阵眼处插着一面残破的玄音门旗帜。
就在他伸手触碰旗帜的瞬间,玉珏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阵图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形成一道光罩将营地笼罩其中。尸傀们撞在光罩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开始慢慢消散。然而,光罩之外,更多的尸傀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而在尸潮之后,一个熟悉的青铜面具在绿光中若隐若现。
军官和女子迅速来到高台上,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女子握紧长剑,“而我们之中,恐怕有内鬼。”陈默看着玉珏,发现符文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