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风云突变

杭州周府,拜贴堆案、贵客盈门。王奇只是会见了,当地主要官员及联办商贾,而后便下乡了。

近年来,北地桑蚕产量增高且物美价廉,极大的消灭了南方人桑蚕养殖地热情,商人们纷纷从北地收购蚕丝,发给当地织户手工纺织丝绸,使得纺织业在江浙地区发展的如火如荼。

南方地区农民依靠气候优势,被迫坚持种植生产粮食作物,虽然先期受到进口粮价的冲击,但大多数的自耕农人家里,口粮开始不断充实起来。

实践证明,在全国尚未解决温饱的时代,粮贱不仅不伤农而且利国又惠顾市民,朝廷不仅节省了大量资金用于平抑城市粮价,而且使得城乡居民的生活开始得到改善。

工业化极大的冲击了传统土地贵族的利益,土地收入锐减粮贱减少了他们的现实收入,他们直接将矛头对向了海外贸易。

因而,朝廷成功的转移了社会矛盾,激发了资本贸易集团与土地贵族集团之间的矛盾。趁着地主阶级尚在被蒙蔽之中,皇家土地收购分配计划得以顺利进行。阴谋不都是邪恶的,这要看他在针对谁。

崇祯与王奇的这一阳谋,直至崇祯四年末时,连帝国内阁大臣们,都没能够看清楚工业化的真实面目。他们同样将目光盯在粮食进口上。

正因为如此,明国统治阶级在被表面利益蒙蔽下,不断地积极的推动农业资本,向工商业贸易资本转化的进程。明帝国皇家、国有农场及自耕农队伍得益于此,不断得以发展壮大起来。

然而,风云突变。

公元1631年崇祯四年十一月,欧洲三十年战争进入白热化,欧洲大陆战火连天饥民盈巷。粮食成为交战各国急缺的战略资源,欧洲粮价开始迅速暴涨,促进东南亚粮食价格提高。

大明帝国海外进口粮食随之锐减,海商们纷纷从东南亚购买粮食运向欧洲,甚至有海商从明国向海外走私粮食,东林文官旧病复发再次提议禁海,崇祯帝压力山大紧急密信安国侯问策。

王奇的回答:是否禁海取决于明帝国当前的属性:“我们是狼还是羊!”是羊就去围篱笆;是狼就露出牙齿。帝国军队和民众,必须消除羊的弱势心态,激发我们狼的本性出来,不能因为一点波浪,便洒向人间都是怨。

安国侯依据形势提出:“改变以物易物的贸易政策,开放海外贸易实银交易,用利益吸引国内海商回头。谏议帝国内阁提前制定投资发展计划,将贸易所获真金白银投向工业、农田水力、工路、铁路建设。”

见于土地收购分配已取得重大进展,朝廷应适当放宽粮食零售价格,用以缓解矛盾同时鼓励农民的种植热情。帝国银行开始向农民发放,小额农业专项无息贷款,推广农业新品种和化肥使用。

安国侯方案惠利面广泛,帝国内阁三议后通过,崇祯终于睡上了好觉,开始顾及内阁多次提议商议国本。

崇祯三年(1631年)十一月,朱慈烺被立为皇太子。崇祯钦定·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曾志讲读;编修胡守恒、杨士聪校书。

同月赐安国侯王奇,太子太保太师太子教父,崇祯帝三请遭拒,周皇后、太子复请奇方领懿旨谢恩帝心安。

王奇不是太子教师,等同于顾问,太子亲政前,不传道授业。本质上是为巩固太子地位,这同时也等同于把安国侯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心想要偷懒自由的王奇,再次此被崇祯给算计了,臣子永远是皇家的工具。王奇行走于田野间,到处是丰收的景色。

江南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你看在那广阔无垠的原野上,到处洋溢着泌人肺腑的秋光。起伏翻腾的稻浪似金色的海洋,(在哪富阳黑山顶上)火红火红的高粱,尤如千万支火炬,在秋风里熊熊燃烧。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水,脚下的黄花,到处是生机昂扬的景色。

山河壮丽,万千气象。怎能不令人心驰神往,策马行进在田耕上的王奇吹响了笛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様,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周全牵着王奇的战马欢喜的听着曲子,不时地回头观瞧眼中满是钦佩的目光,周全在杭州读完了社学,相当于小学五年级。

时代官办的蒙学教育主要是社学,崇祯初年再命天下乡立社学:“但有三五十人家,便请个秀才开学,教军民之家子弟入学读书,不妨他本业,国资为主务要成效。城镇公立小学、中学,南北两京设国立大学。”

南京、北京各招生五千,国资供给学员吃住免费,人均有月银一元助学金,年底考评各个学科优秀者,前十名奖银元十二元。

周全喜运动不爱读书,软磨硬泡说动了小姐姐,周守仁和赵氏也都没啥文化,听说自家小女婿也没啥功名,都封侯拜为大将军了,连进士出身的知洲老爷都上门请教,经秀儿说情,便同意周全入侯府卫队为新兵。

笛声吸引了田间地头忙着收割庄稼的农人,不远处有三人在田耕上歇息,闻声起身迎来。王奇四人打扮,虽皆非明军装束,一眼看去却颇有军人威势,汗血宝马更非常人所乘。

老者一路迎来不敢怠慢,远远的便打起招呼,“在下富阳县令,敢问当面的是?”巴托儿、小山子拦在当面回道:“请出示身份证明”说完虎视眈眈看向三人。

县令急忙掏出私印递给巴托儿,铜制私印上刻有“文达”二字。明代私印,内阁印用玉箸文银印,直钮;将军印用银印虎钮;其余百官印都是铜印直钮。县令私印不必遵循规制。

王奇瞄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是文大人,不知前来寻本侯为何事?”“安国侯大人救命!”文县令说完跪倒便拜,王奇原以为是被笛声吸引来的乡绅,结果勾来一个持假印的县令,心中不禁有些好奇,甩蹬离鞍来到近前。

“文县令请起!有话尽管道来!”

“禀侯爷!本县前任王县令到职半年便离奇死亡,下官补缺到任后展开密查无果,便细查王县令到任后的所作所为,以图寻到脉络。

经查实得知:王县令到任后依据朝廷法令,不惧强权查处本县治下,勋戚侵占田亩,举人寄养税田,行事过于刚直与勋戚乡绅多有交恶,与本县主簿关系紧张。”

“下官接任行事不到三个月,便将官印丢失,一直不敢声张,此枚官印系托人仿制,用以取信侯爷认同身份,下官有隶部文书加以确认身份。

“万望侯爷恕罪救我!“

王奇察看着隶部文书,对照此人身高、年龄、体貌后,俯身扶起文县令道:“文县令、你与前任清查清退田地成果如何?”“禀侯爷,已清退侵占田亩:三顷七亩四分;清算寄养税田二十八顷六亩二分。有帐册为凭”说完从师爷手中接过帐册递给王奇。

“请侯爷查阅!”“嗯不错!”王奇给予肯定“你清查几成余下尚存几何?”“帐面下官查处不足三成,多为前任所为,余下一家是本县大户举人薛员外,其家侄系县主簿薛勇。”

“丢失官印可有窃贼目标?”

“回侯爷下官不敢妄猜,但思前想后在官印丢失当日,师爷曾见过薛主簿进过下官后堂。”

“本县勋戚为何人?”

“回侯爷,戚城伯朱三枚后人朱通“。“身后两人可信否?”王奇看向文县令身后两人询问,“回侯爷师爷和常随护卫都是家戚。”

“好!”“文县令近日你择机点燃后堂,趁机令主簿薛勇替你保管官印。”无论官印是否归还,本侯都会为你二人作主,为王县令诏雪,把你掌握的前任信息,一字不露的讲与本侯。

“侯爷大恩,下官照办。”文县令大喜,连连拜谢。“你与王县令勇于做事,本侯自会助你,你的安全会有人暗中保护,文大人继续正常做事,一旦出现结果本侯即刻动手拿人。”

“巴托儿,通知军情局杭州分站魏多西,派专人暗中保护文老县令,直至任其届满述职归乡。”望着远去的文老县令,王奇心中不胜感叹:“垂垂老矣、忠诚可嘉”。

两任县令,几乎彻底清退侵占田亩,寄养税田。一死几乎又一伤,可见地方世族勋戚之嚣张。事关个人私利,夺人钱财等同于杀人父母。

此案,彰显出王文二县令的勇气,敢做敢为的好官极为难得,实在令人扼腕叹息。而杭州府衙案发后敷衍了事,人命关天竟然草草结案。王奇心中义愤难平,决心要连根拔起。

杀一县令如此大案,绝非一小小主簿敢为,背后一定有条大鱼,“朱通及州府按察使俩人嫌疑甚重,薛勇必是知情人甚至是同伙。”王奇撒下人手展开调查三人暗中关联。

案件首先要从薛主簿处打开缺口,其次查看验尸笔录,审问县州两级仵作口供,与验尸笔录进行对比,最后通过验尸加以佐证。

据文县令所述:查阅案件存档,案件定性为王县令是酒后溺水而亡。县州忤作验尸记录如下,尸体嘴唇发紫、头面部、胸腹部、下肢产生气体,皮肤发生皱缩、膨胀、变白,面部青紫、口唇发绀、瞳孔散大固定、双目向一侧凝视、上下颌不能咬合。

县州忤作验尸记录说明,这是被脑部被重击造成死亡后抛尸的表象,忤作可能没有作伪如实记录。也许受到时代局限经验不足,未对其溺亡和死后抛尸进行过比对。

正常溺亡口鼻部蕈形泡沫、尸斑浅淡、鸡皮样皮肤、手中抓有异物,口、鼻内进入大量水液,口、鼻、肺部充满白色、血性泡沫,或者吸入的泥沙等异物,肌肉出血、颜面部淤血,这些现象在验尸报告中均未出现。

“凶杀!”王奇给案件定了性,下一步需要人证和物证。

是夜案件档案送到王奇案头,王奇查阅后基本与文县令口述一致,于是打发走文县令常随。

来日辰时,富阳县衙突然失火,衙内一片大乱,幸因抢救及时,火势被及时控制,只烧坏县衙二间后宅,文县令灰头土脸地,从薛主簿手中接过印盒,当众打开发现大印失而复得,心中暗喜悄悄命师爷给侯爷传信。

已时,薛主簿溜出县衙,前往戚城伯府途中,被军情局密秘逮捕,经审讯交待了偷取县印罪行,但拒不承认杀害王县令,军情局使尽手段,薛主簿牙关紧咬就是不招。

于是王奇破斧沉舟,出动侯府卫兵,一并将杭州府忤作刘阳、富阳县忤作赵亮、杭州府按察使王大江逮捕,王奇将按察使王大江拘留不管主攻两忤作。

富阳县衙审讯室内,气氛压抑而紧张。主审官王奇端坐在大案之后,目光冷峻,两旁衙役手持棍棒,肃立如松。富阳县忤作赵亮被押到堂前,他虽神色略显慌张,两腿抖动但仍然强装镇定。

主审官王奇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堂下之人可是忤作赵亮?“正是小人”可知今日为何将你带来,“小的不知。”

“赵亮本侯问你,从事忤作多久?”“啊!”赵亮心头一惊,心跳突然加快,安国侯呀!闻名都令人生畏,见面更加让他心惊胆颤。

“小、小人从业七、七年有余,”

“师从何人?”

“家父赵齐举。”

“很好,本侯问你,王县令验尸记录是你查验后所写否?”

“正是小人,”

“嗯,如此说来,你对溺亡尸体验证很有经验嘛?”

赵亮闻听安国侯语气缓和下来,心情开始放松了些,语气中略带一丝得意道:“小人不才,深受家学,对各类尸体检查判断从未出过差错。”

“不错!说说你是如何作出,王县令是酒后溺水而亡判断的,王县令死亡时间为何时?死亡至尸体发现验尸之间相隔时间多久。”

“回侯爷话,这......”赵亮有点懵了,他无法判定死亡时间。

“说!”王奇语气严厉起来。

赵亮开始紧张:“回侯爷:王县令尸体头面部、胸腹部、下肢产生气体,皮肤发生皱缩、膨胀、变白,所以,在下判定王县令是逆亡而死,至于死亡时间,小人只能根据尸体腐烂程度作出大概判断,应该是两三天吧”。

“好本侯再问你,如果一个人被重击头部而亡,两日后发现尸体时如何验证死亡原因?”

赵亮叙述完已是额头冒汗了:“回侯爷:尸体嘴唇发紫、面部青紫、口唇发绀、瞳孔散大固定、双目向一侧凝视、上下颌不能咬合。具有如下表象应视为被击打头颅至死。”

“啪!”王奇一拍惊堂木,厉声问道“奸贼赵亮,本侯再问次你:一人被重击头颅或针插入头盖骨而死后抛尸河中两日后是如何表象?你要本侯开棺验尸吗?”

“啊!噗通”赵亮没想到安国侯竟然会辫尸术,所问句句直杵要害,自己的小伎俩早已被识破,一但开棺更是真相大白,想至此赵亮不禁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