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马

傍晚，葛玄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

之前倭寇肆虐的痕迹如今已消失不见，沿街的商铺又开了起来。

沿街找了家气派的客栈，葛玄让掌柜开了间上房，又点了一大桌肉菜准备大快朵颐，掌柜的见他出手阔绰，笑着开口搭话：“客官这是到我们慈溪来做生意的吗？”

“手里有点小钱，打算到观海卫运些海货拉回去贩卖。”葛玄顺着话头说着。

“做海上生意的话，去观海卫可是南辕北辙了吧？何况那边还是卫所军营，没什么人气，客官可以去南边的象山港，那边的港口里每天进出的货物不知凡几，热闹得很。”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提醒，掌柜的可知马市在什么地方吗？出门在外，总要有个代步的物什。”

掌柜的告知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晌，得知这段时间朝廷调拨了一些粮食木材，每日里熬成米汤给被倭寇毁家的百姓吊着一条命，新任县令则把木材拿去将县衙修缮一新。

“朝廷没发抚恤银吗？”

“客官在外行商想必也是见多识广，何必问这种问题。”掌柜的苦笑一声，岔开话题，没兴致多谈。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葛玄起身回到房中，今天过手的人命太多，看到的事情也不少，心中不静，修炼起来也是事倍功半，他干脆躺在床上早早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葛玄让小二带路来到马市。

“客官，这里就是马市了，看样子今天新到了一批马，祝客官能选到一匹称心的。对了，我们这边的市价一般是普通马匹五到十两银子左右，强壮些的好马十到五十两银子不等，客官刚到此地，小人提醒一下。”小二受掌柜的叮嘱，为了接待好这位阔绰的客人，特地多说了几句。

葛玄拱手谢过。小二回礼，然后便告辞离开。

这里的马市占地面积足有十几亩，但外围只有简单的栅栏，有的地方还开着口子，地面青一块黄一块的斑驳，里面倒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葛玄背着手走了进去，各家马商旗帜鲜明地占了一块空地，马厩里各色马匹吃着草料，高矮胖瘦不一而足。

远远看到一处马厩里的马匹比较高大，便径直走了过去。

这家的马贩子是一身短打，身材健硕的中年人，此时正和另外几个人交谈着。

葛玄自顾自地走到一匹格外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面前打量着，这黑马正在埋头嚼着草料，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响鼻，又继续吃了起来。

“这马儿倒是自在。”葛玄看着它顺眼，见状摇头失笑。

“不知客官选马是用来长途赶路还是短程代步？”中年人那边交易完成，看到葛玄，走了过来。

“这里面各有什么说法，还请掌柜的详说。”

“客官若是常年奔波在外，在下建议选一匹百色马，便宜、耐力足、能长途跋涉还吃得不多，若是偶尔在城里骑一骑，那可以选大宛马，身形高大、威风凛凛，好多将军家的公子爷都偏爱这一款。”

葛玄不作倾向，先问了价格：“你这里的马都卖多少银子？”

“在下这里的马如客官所见，都是高头大马，普通的作价二十两，其他的几匹各有价格，客官若是打算挑选矮马，在下可以帮客官推荐几家商户。”这人脸上的表情颇为平淡，仿佛对自己手里的马匹充满了自信。

葛玄指着刚才看的那匹黑马，“这匹作价几何？”

“哦，在下忘了说了，那匹黑马是小人最近找到的野马中最雄壮的一匹，还未驯服，因此不对外售卖，也是避免伤了买主，还望客官见谅。”说罢，商家对葛玄拱拱手。

“哦？你这么说我倒来了兴趣，鄙人平生最喜欢骑野马，烈马，若是太过温吞，反倒没了冲劲。”葛玄哈哈笑着，“掌柜的开门做生意，哪有不卖的道理，尽管开价便是。”

马贩子闻言看过来，“少了三百两银子，不卖，不过还要等在下花些时间驯服了它。”

葛玄摆摆手，“这样吧，也不用你花时间驯马了，若我今日一人就能把它驯服，二百两给你，马我牵走，如何？”

马贩子也不多话，“好，不过时限一个时辰，客官要真是驯马高手，二百两就二百两，就当今天让我开开眼。”

“掌柜的不必担心，被伤到了是我没本事，且将这马放出来罢。”

中年男人点头，那黑马似通人性，马贩子还没靠近，它就已经打着响鼻原地踱步。

男人上前打开围栏，握住马笼头，马儿登时猛地一甩头，饶是他这跟马玩了一辈子的老手，也被黑马扯了个翅趄。

这卖相确实神骏威猛，难怪将门子弟喜欢这一款。

葛玄看得有趣，也知道了这马贩子没说谎，多半真是刚捉到的野马。

“掌柜的，君子一言。”葛玄朝他挑挑眉，走到黑马跟前。

那黑马见葛玄走近，也不再和马贩子角力，一双大眼紧盯着葛玄，竟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马贩子见状，心里也没底起来，这匹马是他养马这么多年见过品相最好的一匹。刚才好胜心起来没管太多，现在不禁忐忑：这一看就娇生惯养的白面年轻人，难不成还能是个驯马高手？

还没待他继续猜测，葛玄手上风水两种灵力凝聚，抚上黑马额头，那黑马只觉一股热流涌入五脏六腑，另一股游遍周身皮毛，将它被捉来这段时间里的磕碰伤痛尽数修复，舒坦的直接人立而起，口中长嘶。

随后黑马便主动往葛玄手里拱了拱，看得一旁的马贩子眼珠都要瞪了出来。

“敢问客官用的是何手段，小人绝不是想偷师，只是平生未见，心中实在好奇难耐。”

葛玄伸手抚摸着马头，“家传绝学，不便告知，还望掌柜的理解一二。”

“那是，那是，公子有空可以来我这里玩耍，虽然没有好酒好菜，但好马倒是有几匹，到时一起骑马打猎，岂不快哉。”掌柜的抹掉头上的汗，赔笑着说道。

葛玄点点头，也不多言，二百两银子付与马贩子之后便牵着马离开了。

马贩子原本还想再少要点，结个善缘，奈何人家说就按定好的价钱来，只好作罢。

葛玄走后，旁边的几家掌柜闻讯凑过来打趣：“老马，听说你那匹大黑马被一个小书生牵走了？”

姓马的马贩子闻言羞怒地解释：“什么小书生，那分明就是哪位将门家的小将军，老李老王，你们哪个敢说三两下就将我那匹黑马驯服的？”

二人见马掌柜神色不似作伪，再加上那个年轻人确实将黑马牵走了，当下也不再怀疑，纷纷惊叹这年头将门竟还能出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