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拜,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怜汐放下书,轻松愉悦地走出书房,却发现布拜早已离开。
“布拜?”她焦急地呼唤却无人回应。桌上的一张便条被风吹到地上,怜汐拾起来一看,几乎要晕了过去。
小汐姐姐: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本人的到来给常青村带来了不少麻烦,在此感谢近日大家对我的照顾。我不希望药剂师和猎人他们再因为我遇到危险,我承诺过会永远追随我的榜样——布克的,所以就让我去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吧。等回来以后任姐姐处置!
勿念!
小家伙:布拜
这张留言立刻让怜汐重温了一遍看到那封求救信时的感觉,她捧着信看了好几遍,被惊讶地目瞪口呆。“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不省事!”怜汐飞快地冲了出去,直奔议事厅……
火红色的信号弹在东方高高地闪烁,布克率领他的精英队“快马加鞭”地朝那里赶。
这支仅有二十人组成的精英队骁勇善战、配合默契。其中的十个剑客和十个弓箭手都经过布克的特训,他们战无不胜,既在与狼人大战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又是成为布克骄傲的资本。
“都加快速度,药剂师他们要是出了事儿,我回去就等着被全村人唾弃吧!”布克紧张地指挥队伍穿过丛林,步步向信号弹的位置靠近……
刺骨的北风将林间细微的沙沙声彻底淹没,成卷穿过毒气屏障,毒气原来的浓绿不知不觉变成浅色。
“糟了,我的毒药估计撑不了多久了!”药剂师翻了好几遍自己的盒子,直倒出一堆空瓶子。
狼人猩红的眼睛在薄薄的屏障外清晰可见。一只胆大的狼人竟无视毒气,一跃而起扑进防御圈,彰显着狰狞的面目。
还好猎人眼疾手快,抬起枪一发命中,使它永远窒息在了毒气里。可狼群丝毫没有被吓到,见到同伴死亡,竟个个发出恶狠狠的咆哮。
“完了,常青村要是再不支援,我们迟早得交代在这儿。”那个高个青年又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你给我闭嘴,尽说些风凉话,我相信布克这小子!”晨晖一听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扯闲话便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侍从没想到自己又无辜躺枪,便无奈地闭上嘴发誓不再说话。
“总之,救援一定会来的!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哪怕我们还有一口气,也要誓死保护天银露!”
晨晖立刻赢得了药剂师和侍从们的喝彩,队伍的士气大增,侍从们弯弓搭箭将狼群再次阻击。
信号弹最终还是燃尽了自己的全部,空中火花四溅,火光中最后的色彩斑斓留给了布克。
“信号弹消失了,大家就按这个方向走,千万别迷路了。”不远处零散的“嗷呜”声将他们包围,给人以迷失感,让布克很是焦虑。
“所有的剑客,听我口令排成方阵,准备突围!”布克身先士卒,一阵刀光剑影,沿途的狼人刹那间变成了碎片。一些“漏网之鱼”仓皇逃窜,不过还是逃不过沦为弓箭手箭下亡魂的命运。
这支精英队的行军速度快的惊人,势如破竹……
在霜与雾交替的丛林之间,布拜正沿着精英队踏过的痕迹徐徐前行,信号弹火红的光泽在眸里消失,如同他的信心和勇气一般。
然而这并未使布拜停止追寻榜样的脚步,在他内心众多的杂音中,他始终坚信着:“跟着榜样的足迹走总不会错。”
“布克队长,我马上就来了!”布拜系紧包袱,自言自语地壮胆。
布拜细微的话语声好似正与精英队飞快的脚步声相接,但伤口的重创已负荷不起他快步追赶了。布拜此时完全是被顽强的毅力所支撑,在渐转漆黑的画面里奔跑,陷入无尽的深渊……
“这是哪儿?”布拜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他环顾四周,一片黑暗笼罩着自己。空气中不是雾,而是一种神秘的尘埃,让布拜感到头晕目眩。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跑,却发现怎么也逃不出这片虚无。
“布拜——”几根乌黑的羽毛落在布拜的手上,吓得他连忙后退。
“是谁,快出来!”布拜已经高度警惕了。
一个沙哑沉重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话音刚刚消失,几只乌鸦穿过尘埃落在高高的石头上,尘埃缥缈之处显现出一个人形。
布拜一见那乌鸦状的轮廓便觉毛骨悚然,浑身颤抖着问:“你是什么人?布克队长和药剂师他们在哪儿?”
“野孩子,快站起来!不要忘记了你的任务,带回常青村的神职,百香堡还等着他们拯救!快站起来,站起来……”他似乎没有听见布拜的询问。奇怪的音色透过那副乌鸦面具略显阴森。
“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人?”布拜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不料这个神秘人在尘埃的遮掩下愈行愈远。
落在他肩膀和指尖的乌鸦忽地飞散,眼前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百香堡恐怖的场景如潮水般灌入布拜的脑海:一个平民正在被狼人追杀,尖锐的狼爪残忍地刺入他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大地……
“不要!”布拜失声痛哭,猛地惊醒。
一束亮光映入布拜刚睁开的眼睛,一个身披甲胄的熟悉面孔正端着药汤注视着他——是常青村的护卫队队员。
“队长,队长,他醒了!”护卫员兴奋不已地呼唤着布克。
上空的白日才刚刚西斜,布拜过了半天才定住了神儿,原来只是一场梦。此刻,他兴奋地要哭了出来——自己终于跟上榜样了。
布克急速跑了过来,差点儿摔了一跤,见昏迷的布拜醒了,不停地向上帝作揖。
旁边的队员担心地拍了拍布克,小心翼翼地把汤交给了他。
布克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大声斥责布拜:“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尽给别人添乱,想知道我回去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吗?”
手下的人都未料到队长竟会发这么大的火,个个争先帮布克卸下盾牌,递来水壶。
布拜撇着嘴,一脸的伤心与无辜。“榜样,我不是发誓过要永远追随您的脚步,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的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布克一瞬间被一个来自孩童的纯真与忠诚所打动,在队员们的眼神提醒下收回了自己的冲动。
“对不起,布拜,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还能睡着。”布克自嘲道。
“榜样,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不要太自责了,还要共同努力去营救药剂师和猎人呢。”布拜起身说道,坚毅的眼神掩饰着捂住绷带的手。在场的人无不深受鼓舞。
“好了,先喝药吧。”布克向往常一样将药汤送至他那干裂的嘴唇。
布拜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咽着,慢慢摆脱队员的搀扶。
“你们两个把他看好了,要是出了事儿,自己去和村长交代吧!”布克拍了拍两位队员的肩膀,支使他们照顾布拜,随后又无奈地靠近这个小家伙,指着他的额头嘱托着:“下不为例!”
布拜咧开了笑脸,机械地点头。
精英队在布克的手势下松弛不得半刻,继续前进。而受到队长“特遣”的那位剑客和弓箭手自然是对布克的喜怒无常感到司空见惯,尤其是布拜介入到他的生活中后。
放眼望去,后面的草地已被队伍踏得平整,前方的枯草丛正杂乱地铺在曲径上,通向信号弹消失之处——那个遍地横尸的战场……
布克回头看了看,那两个队员刚拦住几次准备冲上去的布拜,无奈地回了个OK的手势。队长的作风让他滤去这些细枝末节,头也不回地与时间赛跑……
毒气屏障几乎是随信号弹一齐损耗殆尽。箭矢所剩无几的侍从们紧紧端着连环弩,与每只欲进却畏惧死亡的狼人进行着心态博弈。
“晨晖,快看!那是……”药剂师清晰地听见了熟悉的口令声。
“那是布克的精英队,我们有救了!”晨晖隐约之中看见了领队盾牌上的常青村标识,高兴地和侍从们一起欢呼。
“嗨,伙计,让你们久等了!”布克飞快地冲在最前面,丢出盾牌,稳稳地插进土壤里。
他手持短剑,绕过狼人的尸体,径直与猎人他们会合。身体上扎满箭的狼人接连在他身后倒下。
“一切都搞定了!”布克拍了拍手转身拾起盾牌。
“行了,行了,现在可不是庆祝的时候,野孩子还等着天银露呢!”药剂师摇了摇铁盒提醒道。
“人家现在有名字,叫布拜,人都跟我过来了。”布克骄傲地看向远处队员保护着的布拜。
“简直就是胡闹,你是想让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还是想让村长多找你点儿事儿?这么危险的行动,把他带过来做什么!”原本还为精英队惊人战斗力所折服的晨晖,顿时被布克的话添了几分愠色。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总之事情有点儿复杂,现在让我赶紧回去领罪吧。”布克悻悻地绕开晨晖。
“年轻人就这个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和他相处了。”药剂师抛给晨晖一个眼色,或许是只有被风霜洗礼过的中年人才能读懂的指责与宽容吧。
晨晖默默注视布克昂首阔步地回到精英队。
“走吧。”他哭笑着向侍从们招手……
黑风吹散了白日,拉上灰蒙蒙的天幕,用他那嘶哑的嗓音发出最后的“弥留”:“都别着急走啊!”
“什么人!”布克和晨晖几乎同时进入警惕状态,盾牌和猎枪分别在两人手里闪烁着金色和绿色的能量环。
四周黑色的风狂暴地将石块碾碎,在不停歇的破碎声中汇成一束直击地面,掀起一片的落叶。
布克吃力地挪开遮掩风沙的手,一身煞白的狼人映入眼帘,一点点血迹在白花花的毛发中显得清晰。
“什么,难道是他?”布克对这个高大的白狼感到震惊,从脑海中回放着历历在目的战斗场景……
“本人,格拉海德大人之下的狼族忠诚战士及最高统治者,白狼王——纥灏!”白狼王将爪子缓慢收缩握紧拳头,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狰狞肮脏的面孔,身边跟着的几个小狼也随着发出刺耳的嚎叫。
猎人从容地举起枪与纥灏保持一定距离,厉声发出警告:“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敢为非作歹,都是我的枪下亡魂!”
白狼王并不把晨晖的震慑放在眼里,竟径直向枪口走去,冷笑道:“本大王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乖乖交出从百香堡溜出来的那个小孩儿,我一定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否则……”
“啊——”只听见一声惨叫,紧随纥灏的几只小狼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动手就行了,他只不过就是格拉海德的一只走狗。”布克用余光瞟向端着枪的晨晖。
“你们,你们竟敢藐视本王……”纥灏愤怒地咆哮着,尖锐的利爪在天空划了好几个弧线。
一粒子弹在晨晖的枪管里高速旋转,脱壳而出。如此短的距离是,在纥灏的眼里时间如同被放缓了一般。他以常人察觉不到的速度突然出手,轻而易举地让子弹悬停在自己的掌心。
子弹的旋转速度越来越慢,强烈的冲击最终化为一股白烟,弹头无力地滚落在地上。
“什么……竟然可以挡住晨晖的子弹!”药剂师难以接受地注视着沾染了泥土的弹壳,身后的侍从个个目瞪口呆。
“你们已经让我彻底愤怒了,今天一个都别想走!”纥灏决定不再接受他们的任何挑衅,刹那间怒发冲冠,腾空跃起。
暗黑色的法阵正快速地吸收着森林中的黑暗,肆意向外喷吐飞沙和飓风。
冲在最前面的布克、晨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风浪推出数十米远。侍从和精英队努力尝试防御和回击,却发现身体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所禁锢。
“布克队长!”布拜毫不犹豫地冲出灌木丛,被两个队员紧紧护住,只能在地动山摇中无力呼喊。
“破——灭——冲——击”纥灏使出浑身解数,赐予大地重重一击,他的嘶吼紧接着一阵轰鸣,震耳欲聋。
“圣光之盾!”布克拼命用护盾抵抗,盾牌上的标识散射出金色的强光,抵御着法阵的侵蚀。
纥灏用手遮了遮强光,在血色的笼罩下瞥了一眼动弹不得的侍从们,觉得眼前这帮人类有些可笑。
药剂师在一片漆黑中吃力地爬向滚落出来的小瓷瓶。天银露开始从瓷瓶的破损出渗出,在大地的裂缝里流淌……
“故事开始变得有趣了。”纥灏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清香,拍手叫好。
“给我抢走他们的天银露!”白狼王敏感地得知了天银露的位置,指着倒地的药剂师命令手下。
几个高大的狼人像得到食物一样疯狂,野性被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纥灏的话音刚落,他们的身影就已经将天银露的光泽湮没。
“休想!”布克愤怒地扔出盾牌,精准地将那几个狼人弹开。
纥灏见布克扔出盾牌,放声大笑:“愚蠢的人类!”随即迅速从各个方向抓挠布克的能量屏。
金色的光环一声破碎,布克不得不用短剑隔住白狼王尖锐的爪子,他望了望倒地不起的同伴和那即将起身夺走天银露的狼人,感到万分焦急。
一滴泪水在剑柄上干涸,尽管布克的每个毛孔都渗出汗水,他还是卯足了劲儿,用力压过纥灏……
“让我过去,我可以帮上忙的!”布拜清点着包袱里的药瓶,摆脱两个队员,毅然踏入被法阵侵蚀过的土地。
两个队员叹了一口气,顿时慌了神,抄起武器就去追布拜。
中箭的狼人纵横交错,血液顺着箭羽滴干,与焦灼的土壤融为一体,以至于无法玷污队员们高贵的甲胄。
鲜血让布拜头晕目眩,他甚至觉得周围的场景幻化成了百香堡,梦中那个神秘的声音已经快要把自己推进虚无……
“不,还有人等着我拯救!”布拜冒了一身虚汗,捂着胸口喘气。药剂师身上缠绕着的黑色气息让布拜变得清醒。
一声惨叫终止了杂乱的狼嚎,刚站起来的狼人被弓箭手命中了左脚,追上来的那位剑客正与狼人以死相搏,将药剂师和布拜护在身后。
狼爪和铁剑擦出火花,狼人恶臭的呼吸声仿佛已到达耳根旁……
“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点……应该就是这瓶了!”布拜努力摒除杂念,仔细地翻找出一个盛有红色液体的圆底烧瓶。
千钧一发之际,药水被布拜挥洒,在半空中破裂。它们如同无数萤火虫一样在林子的上空闪闪发光,炫弄一番后消融于倒下的人们的肌肤。
零零碎碎的光点被布拜喜悦的脸庞映射,人们身上的暗黑气息在“萤火虫”的跳跃间消弭于无形。
训练有素的精英队很快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化解了燃眉之急。布拜拾起地上掉落的弓箭,面色沉重地插入布克与纥灏的激烈战斗……
纥灏把布克重重地撂倒在地,露出强化后的爪子大声咆哮:“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吧!”
布克闭上眼睛,用短剑准备格挡。在纥灏的爪尖与剑身碰撞的一刹那,布克突然发现来自纥灏的对抗力被完全卸去,他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于是顺势一个横斩将纥灏推开。
“什么……”纥灏一边拔出手臂上的箭,一边惊愕地望向持弓的布拜。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我吗?还有那个野孩子……给我……给我拿下……”纥灏痛苦地呻吟,殊不知整个大地都在苏醒。
“破灭冲……”纥灏吐了一口鲜血,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渐渐被腐蚀。“竟然有毒……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纥灏硬撑着起身,对眼前准备反击的身影一阵乱挥。
子弹从纥灏的脸颊划过,定格在树干里,晨晖冒着烟儿的枪口让他感到绝望。
“现在,是谁收拾谁呀?”晨晖吹了一下枪口的白烟,对准扑在地上的纥灏说。
布克在晨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拄着短剑四处找寻布拜,与其紧紧相拥。
“好了好了,都说过我会永远跟随您的脚步的!”布拜放下弓箭,擦了擦自己的泪眼。
“药剂师,这个还你,请原谅我未经允许用了您的药剂。”布拜不好意思地将剩下的半瓶毒药递给药剂师。
“你的药剂用的很好,要不是你,恐怕我们的布克和晨晖真的只能逞最后一次英雄了。”药剂师将打理好的天银露重新放回铁盒,笑盈盈地接过瓶子。
在前线紧盯着白狼王的晨晖顿时被他们的谈笑整的无语。
“你们给我等着,常青村等着毁灭吧!”纥灏的笑声在空旷的地形里被放大。他掀起一把飞沙,趁晨晖不注意化作一团黑影,隐匿于从林之间。
“哎呀,竟然把他放走了!”晨晖愤怒地把猎枪扔在地上。
“行了,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天银露,先回村从长计议吧。”药剂师带着正在被病痛折磨的布拜一起上来劝……
返程的人们大都被疲倦弄得沉默,但无人抱怨、无人流泪,无人受过霜冻,亦无人沐浴过血雨腥风。只有当他们瞥见彼此的伤痕,才发现这一切只是所谓的“经过”——他们也曾守护过守护自己的人!
(TO be continued)
请期待《第五章护墙下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