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香火鼎盛，佛子巡街

白絮眯了眯眼。

自己居然被通缉了？

那县令是被主祭所杀，主祭又被自己所杀，那么这通缉令是三川荡的渔民所为，亦或是……

主祭背后的神明所为呢？

暂且不清楚，不过前路确实是更加危险了。

一个名叫“巨鼋”的神明，一个名叫五色教的教派，加上诅咒的危害，以及现在官府的通缉令……

白絮定了定心神，幸好提前做了足够的伪装。

城门口的士兵盘查着，而用幻化提前改变了容貌的白絮则牵着陈幽筠，面无异色，混着人群便进入了城门。

“看来他们并没有识别伪装的手段……”

白絮继续牵着陈幽筠往城内走去。

便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车夫轿子随着马蹄的叫声与酒肆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同时街角也有很多香烛店铺，虔诚的信徒手持香火，低声诵念，香烟缭绕，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而在道路尽头，一座古刹巍然矗立，钟声悠扬，回荡在街巷之间。

“这檀香县确实繁华啊！”白絮见此番景象，也不禁感慨。

白絮牵着陈幽筠，随着道路前进。

便见卖香烛的老妪突然扑到了店铺外的水渠边，用豁口陶碗舀起浮着点点金箔的浊水，浑浊眼珠突然爆出精光，痴迷的大叫道：

“佛血！是佛血啊！”

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一滞，原本毫无异常的各种街贩竟突然变得痴狂了起来，街道顿时沸腾。

戴枷囚犯扑倒在地狂饮泥水，绸缎商撕开锦袍用衣料过滤金粉，跛脚乞丐把烂泥抹在溃烂的膝头——他在三日前便剜下髌骨供了药师佛。

场面霎时间便变得十分荒唐了起来！

白絮呆愣的站在原地，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种异常的反差。

而这时，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澈的少年声。

“这群人已经疯了，这个世道已经疯了，这个天下已经快没救了。”

白絮转头望去，便见一位风度翩翩，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少年郎，身着白袍，手持折扇，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这群疯一般的人们。

最后轻轻瞟了一眼白絮，打趣问道。

“没有像他们一般如狗一样去疯抢，你是外地来的？”

白絮谨慎的轻轻点头。

这少年郎与街道上这些人格格不入，必然有不凡之处，可能知道信息的也不少。

白絮也正想向他询问一点檀香县情况。

不过这时，便见一只大手突然将这少年郎的脑袋按了下去，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这败家玩意儿！好东西不去抢，在这看什么戏？！枸东西，学什么读书人，装什么装，拿着盆快跟老娘一起去装佛血！”

“娘，这些都是害人的东西……”

“败家玩意儿还不听使唤了，叫你去就去！”

随后便见这翩翩少年能被这中年妇女按着脑袋，揪着耳朵，给拖着冲入了人群。

这少年郎临走的时候，尴尬的看了一眼白絮，便不得不去争抢那所谓的佛血了。

“呃……”

白絮有点无语，摇了摇头，便想继续带着陈幽筠去寻找陈家的府邸了。

而越往檀香县深入，便越见这里百姓的疯狂。

有卖佛指笋的，生意红火。

“新鲜的佛指笋！”

驼背摊主掀开草帘，竹筛里堆着二十根断指，断面骨茬还沾着香灰，“今早从苦行僧手上剁的，供奉地藏菩萨最是灵验！”

好几个身着丝绸锦绣华袍的富商争相抢购，货源供不应求。

有抽佛香的，痴迷癫狂。

一堆人围在一起，将大把香烛燃烧起来，用鼻子疯狂吸气，满脸发黄，不断倒在地上抽搐，然后便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压爆头颅。

有远处画舫送的鸡女弹着锦瑟裂帛的声音。

裸露的香肩、腰背上，是用处女血雕画的佛陀像刺青，双手作揖与人交欢，解开发簪丢向人群，青丝上便滚滚落下十八颗舍利子，砸的地板叮当作响。

……

白絮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这都是什么勾八世界啊！

一个比一个变态，一个比一个疯狂，简直不是人该活着的样子！

白絮皱着眉头，随着陈幽筠的描述左拐八拐，终于快要到了陈家的府邸。

不过这时街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让开！佛子巡街！通通跪拜！”

铜锣声惊起满地香灰，十几个赤足沙弥抬着莲花步辇踏雾而来。

辇中之人身披百衲袈裟，裸露的肌肤上布满青黑色肉瘤，每个瘤顶都嵌着颗黄豆大小的舍利子。

人群呼啦啦跪倒，有个妇人慌忙把怀中婴儿额头按在青石板上，浑身一动都不敢动。

白絮心血翻涌，只感觉那佛子带着极大的危险感，眼见不妙，便急忙拉着陈幽筠退到巷口，侧过身，依靠街边的铺子招牌挡住了身形。

却见步辇突然停驻，腐臭味扑面而来，佛子脖颈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三只复眼从后脑裂开的皮肉里凸现。

“施主为何不拜？”

沙哑声音裹着蛆虫蠕动的粘腻感，白絮感觉血肉丝线在皮下剧烈震颤。

正要开口，巷尾突然传来木鱼闷响。

三步外，一个瘫坐无力跪拜的老乞丐，突然爆开天灵盖，粉红脑浆凝成莲花状飘向步辇。

佛子喉间发出餍足的吞咽声，复眼缓缓闭合。

当步辇重新移动时，老乞丐的颅腔里钻出七条白胖肉虫，正衔着铜钱往功德箱爬去。

白絮松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现自己。

这所谓的佛子的手段太诡异了，连瘫痪无力跪拜的乞丐竟也是一个眼神便杀掉了。

不过这佛子巡街实在太过缓慢与危险，自己一时之间怕是不好进入陈府。

“哥哥...”陈幽筠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弱弱的道。

“西街当铺二楼第三个窗棂，有暗门通陈家老宅，我们可以绕过去。”

白絮正要回应，身后小巷斜地里却突然伸来一只枯手。

便见一靛蓝袈裟袖口翻出森白骨刺，凹陷的眼窝里爬满金线蜈蚣的老僧列出一口大黄牙笑道。

“我观施主掌纹暗合佛陀涅槃之相，当随老衲去金顶剜肉饲鹰，以赚功德。”

便见这名老僧已经拿出了一把剐刀，伸出手便想挖下白絮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