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就下车。”
周奕扭头对阿列克谢说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阿列克谢闻言,愣了半秒,也掏出一个黑色的滑雪面罩,拉至鼻梁下方。
夜风从街角掠过,带着森森寒意。
见他下来了,周奕把之前一直放在身边的包裹递了过去:“拿稳点。”
阿列克谢接过东西,手肘顿时沉了几分。
像是一把长兵器。
刀?还是棍子?
到底有什么用?
心中思索着,他还是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进入了驻军总部大楼。
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尽头处一盏钨丝灯亮着。
空气中有种被暖气烘烤过的陈旧味道,混杂着香烟与酒精气息。
右侧是一间门卫室,百叶窗半拉着,传来轻微的鼾声。
周奕往里瞥了一眼,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趴在桌子上,喝得烂醉如泥,不见任何武装。
不再过多停留,他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没过几秒,左边那名男人在一阵口干舌燥中醒了过来,一拍脑袋,才发现帽子不知掉哪去了。
“草他妈的...”他暗骂了一声,只觉得全身沉得像被灌了铅。
正当他左右摸索的时候,视线无意间落到百叶窗外。
好像有两个人影在不远处晃过。
男人努力回想了一下,完全不记得今晚有人通知过检查。
但他也懒得深究,索性换了个姿势,又缩回椅背,准备继续睡觉:
“...妈的...真操蛋...都随便吧...”
另一边,周奕和阿列克谢刚来到三层,就迎面撞上一名身着作战服的男人。
左臂夹着一沓未装订的档案纸,另一只手提着水壶。
男人原本低着头,打算拐进对侧的办公室,却在抬眼的刹那怔住了。
蒙面,黑色大衣。
明显来者不善。
男人心下大骇,把文件随手一扔,就往腰侧的枪套摸去。
可惜,动作太慢。
周奕瞬间启动,一步跨近,扣住男人的手腕,同时手肘抬起,直接砸在他的鼻梁上。
“砰”的一声。
男人重心后仰,脚下发飘。
周奕则顺势一拽,把他拉近身侧,抬膝撞上对方胃部与肋骨的交界处。
疼痛感袭来,男人被迫弯下了腰。
下一秒,周奕松开钳制,从下向上托住他的下巴,左手卡住肩膀后缘,形成对向扭力,顺势往旁边的墙角一旋一压。
“咔。”
颈椎错位。
男人连哼都没发出一声,身体便软了下去。
阿列克谢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握紧了油布包裹。
太快了。
快到几乎看不清动作。
全程不到五秒钟,男人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他开始有点后悔之前在车上提出的质疑。
周奕没给他时间整理情绪,挥手示意跟上。
这次,阿列克谢不敢犹豫,一路小跑着追上了男人的背影。
情报显示,任务目标此刻应该在四层的办公室里,位于走廊中间。
门旁钉着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写着周奕读不太懂的文字。
不过好在数字对上了。
周奕抽出手枪上膛,随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推门而入。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正坐在外间,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文件。
她听到有人进来抬头一看,吓得瞳孔猛然收缩,张嘴就要喊出警告。
“砰。”
周奕抬手,扣动扳机。
子弹从女人的眉心穿过。
尸体向后仰倒,带翻了旁边的档案柜。
没有停留,周奕收枪,加快脚步进到了里间。
办公室虽说挺宽敞,但是陈设简单。
两张桌子,钢制柜子,墙上一张老式挂图,而对面则是两扇黄铜框的大窗户。
此时,一个挂着上校军衔的男人正撅着屁股,双脚蹬在窗沿上,试图从那里爬出去。
周奕一看,乐了。
岁数挺大,反应倒是够快的。
自己杀过的人不少,很少能遇到这么有创意性的逃跑方式。
“别试了,伙计,没用的。”他在说话间,逐步靠近。
男人丝毫不听劝,抓住大楼外侧的水管子,硬着头皮就要往下跳。
周奕叹了口气,一把拉住腰带,稍微用力就将他拽了回来。
上校跌落在地,整张脸惨白,嘴唇发颤。
“对不起,我错了...告诉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我知道错了,我愿意补偿他...求您转告...我...”
男人从地上往后爬去,试图祈求出一条生路。
周奕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阿列克谢。
察觉出他眼神中的询问,阿列克谢咽了口唾沫,朝周奕轻轻摇头。
周奕表示了解,走近,一枪打进男人的胸口。
上校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咳嗽,混着血沫溢出。
阿列克谢的眼神有片刻闪躲,最终还是对男人解释一句:
“抱歉,伊戈尔·谢尔盖耶维奇对您的工作很不满意。”
话音刚落下,周奕忽然在这时开口命令道:“把东西给我。”
阿列克谢一愣神,才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他手中紧握的油布包裹。
将东西递过去,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周奕低头拆着包装,平静的说道:“任务的要求是高调——”
阿列克谢看清了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把长刀,带弧刃,刀锋宽而重,柄部缠着防滑的粗麻线。
“——你不是在车上好奇我有什么计划么?”周奕还在继续:“答案就是这个。”
他说着,弯下腰,单膝跪地,抓住了男人的头发。
*********。
一眼。
阿列克谢只是看了一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耳边只剩下自己那急促、沉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震得太阳穴发胀。
紧接着,胃里便开始剧烈翻涌。
来不及思考,他狼狈地扯下面罩,踉跄两步靠在办公桌边上。
下一秒,喉咙一紧,猛地吐了出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咒骂着。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对于那个男人的恐惧——纯粹的、本能的、压抑不住的恐惧。
因为这一刻,阿列克谢终于明白背包里装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