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沈岳又给两只御兽喂了一些大妖血肉。
但大白与小土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感觉肚子暖暖的。
沈岳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就不再浪费这大妖血肉。
他猜测也许单纯就是这大妖血肉更适合小黑,不适合大白与小土。
具体是何种原因,得回趟松阳县城查查资料。
趁着小黑熟睡,沈岳又开始收拾起那头吊睛白额虎的尸体。
不得不说,这吊睛白额虎的皮是真的硬。
周沐阳师兄送他的这把短刀已经是难得的削铁如泥的利器了,即使这样,沈岳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老虎的肚子破开一个口子。
随后又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这老虎的皮完整剥下。
现在有了这吊睛白额虎,沈岳的十条“肉干”也就都凑齐了。
同时虎血沈岳也没有浪费,用葫芦接着,装了满满四大葫芦。
而一直等沈岳处理完老虎的尸体,小黑都没有醒过来。
沈岳看了看天色,都已经下午了,索性也不再等。
他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收拾的像个人样,又吩咐大白与小土守护好猎物以及小黑,便独自一人便下了山。
下山自然是为了找帮手,将这些猎物运到松阳县城里。
光凭沈岳一个人的力量,十只猎物不知要运到什么时候。
但进了村子,沈岳一个人都没看见。
正当沈岳纳闷的时候,突然听见村头传来的锣声。
沈岳这才想起,今日是交秋税的日子。
倒也不是沈岳健忘。
而是在大乾,武者的地位比前世明朝时期的秀才还高,全家五口以内都是可以免税的。
若是武道修为更高,成了武师,那不仅可以免税,每年还能从官府领钱。
沈岳如今已经破了皮关,早就是一个真正的武者了。
只需在秋税的前后一月时间里,去官府证实登记,秋税便收不到他的头上。
于是,那曾经如同利剑一般悬垂在沈岳头顶的秋税,如今对他而言就是微不足道一件小事。
沈岳自然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既然碰上了,那就去看看吧。”
沈岳迈步往村头走去。
没多时,沈岳就看见了秋税的队伍。
莽村的老老少少排成一个长队,队伍的尽头是十几个官兵以及三个大腹便便的税吏。
莽村既有赶山户也有农户。
赶山户以铜钱纳税,农户则是以粮食。
此时,刚好排到一个农户。
他将手中的粮食倾倒进税吏面前的斛斗之中。
明明斛斗已经装满了,税吏却没有喊停,而是让这农户继续倾倒,直至冒出一个尖尖,米粒淋漓下滑。
这时税吏又掏出一把铜尺,沿着斛口一刮,高出斛斗的粮食便掉落在地上的麻布之中。
这还不算完。
刮完之后,税吏又抬起一脚踢在了斛斗侧壁,平满斛斗的粮食立刻掉下去一大截,还有一些粮食泼洒在地上。
“不够,再补。”
税吏一声令下,那农户只得再次倒粮,直到斛斗重新被填满。
现场没有一个人吭声,也没有一个人傻乎乎去捡地上洒落的粮食。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每年缴税,税吏都是这么干的。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淋尖踢斛”。
按照官方的说法,掉下的粮食是被当作运输和保管损耗,自然不许百姓回收。
但实际上,损耗哪有这么多,那些被多踢下来的粮食就成了官吏们的外快。
踢掉的越多,赚的也就越多。
至于缴纳铜钱的赶山户,这些税吏也有办法。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铜钱,他也能从里面找出一些含铜量不够、杂质太多“残次品”。
这些“残次品”自然要赶山户用新的合格铜钱来补。
至于那些“残次品”铜钱,自然是不可能退回的。
百姓不敢有一点微词,否则鞭子就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这些官吏有的是办法治平头百姓。
人流慢慢往前蠕动,所幸大家准备都还算充足,暂时还没有村民因缴不上秋税被绑起来去服徭役。
只是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脸上尽是愁苦。
这秋税一交,半年积蓄彻底清空。
回去还要辛苦劳作,准备来年的春税。
沈岳皱着眉看着这一幕,但他也没办法。
一个帝国的税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两关武者能改变的。
很快,队伍便排到了末尾。
沈岳突听一声骇人鞭子炸响。
“卑贱的东西,把你的脏手拿开从我衣袍上拿开!”
沈岳抬眼看去,只见一单薄少年跪倒在为首税吏的面前,脸上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被打了一鞭子,少年赶紧松开抱住税吏小腿的双手,声泪俱下道:
“大人明察,家父半年前就去世了,我只需缴一人的税就够了啊!”
税吏冷冷看着少年:“你的意思,是我弄错了?”
“小人不敢。”
少年朝着税吏不断磕着头,哭着道:“可我父亲确实半年多前的四月初二就失陷山中,乡亲们都能给我作证。”
看着少年可怜的模样,周围的乡邻也生出了恻隐之情。
交不上秋税可是要去服徭役的啊,很有可能会死在工地或者路途之上。
“是啊,大人,这孩子的爹四月初二就赶山没能出来,确实已有半年。”
“求求大人行行好,饶了这孩子吧。”
听着周围一声声求情,税吏的更加心烦意乱。
要是平日也就算了,说不定他还能发发善心,事后让这小子再凑个几百文也就算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那么心狠的人。
但现在上面对徭役也催得紧,抓不齐自己回去还要挨骂。
于是,啪!
税吏又是一鞭子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啰嗦什么!我说不够便是不够,你爹失踪你和官府报备了吗?死亡文书下来了吗?”
少年还想说些什么,税吏又朝着身后官兵命令道:
“去把这交不上秋税的给我绑了!正好拉去北边修城墙。”
众人闻言莫不惊骇。
北边可是正在和外族打仗,去那边修城墙……
那不是有可能会死,那是必死无疑啊!
但没有一人敢再开口说话。
谁知道鞭子下一个打的是不是自己。
而且谁家也没有多余的五百文钱去帮这少年去交。
“大人,可否通融一二?”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