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神

李晴儿离开山神庙后，一直向北走，那是她记忆中故乡的方向。

一路上，时常有野兽出没，嗅到了某种香甜可口的气息，接连来寻李晴儿，却又被某种诡异阴森的气息吓跑……

苏阳就这么盯着李晴儿，直到她走了数日，走出天阳山，来到了官道上，用何家村七人遗留下的银两成功坐上回家的马车后，苏阳这才放心的收回目光。

李晴儿身为祭食，所得祝福名为肉糜，对于野兽精怪这类依靠本能捕猎的东西具备致命的诱惑，苏阳不得不盯着。

如今的李晴儿，也算是苏阳的第一个信徒，他日也必定会为苏阳所用，他自然会提供庇护。

而苏阳这番注视，也同样是为了测试自己的能力。

“即使隔了很远，我也依然可以看到李晴儿的视野，只不过在李晴儿走出我神识的覆盖范围后，便无法轻易利用其体内的诅咒进行附身……”

苏阳估算了自己新能力的极限，心中还算满意，如今这神种直接与信徒融为一体，相当于为苏阳多提供了一份保障。

假如苏阳依旧没能抗住下一波雷劫的洗礼，那李晴儿回到这庙宇中时，同样可借助融入体内的神种复活苏阳！

但借助神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苏阳本就重塑这道身体没多久，如今又强行凝聚出一道神种，损伤了神识，状态进一步削弱了。

好在这一次的收获还算不错。

一口气诛杀了七名恶徒，这些恶徒的一切都被邪庙完全汲取。

此前，苏阳仅仅靠邪庙进行了一次纳祭，便诞生了神识，即使出不去庙门，也让苏阳可以去观察神庙外的世界。

如今以何家村那些人渣，为自己纳祭七次，虽然没有激活新的记忆碎片，却也让苏阳的神识更为壮大了。

“我能感觉到，这邪庙也在恢复，若是汲取的祭品足够多，那我之后应当会进一步觉醒原身的更多记忆。”

此前觉醒的记忆，包含『无我邪相』这样强大的法术，若能继续找回更多记忆，又能得到怎样的法术？

若是连续纳祭7次，他的神识又能得到怎样的成长？

“李晴儿带走了我的神种，保险做好了，但光有这一道保险，我总觉得不太够，天劫专克阴神邪祟，我还是需要成长！”

心中有所计较，苏阳打了个哈欠，只觉倦意袭来，一口气接收了太多力量，灵体有些饱和，苏阳只觉困意袭来，忍不住陷入短暂的沉睡之中……

隆隆……

春季雨水旺盛，山上更是如此，随着春雷打响，哗啦啦的雨水打落在苏阳的小庙上，发出好听的音律。

哗啦啦。

随着雨水的浇灌，天阳山上的无名山神庙旁，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丝嫩芽。

若苏阳此刻醒着，必然会意识到，这土包乃是那死婴埋葬之地。

当初李晴儿在挖掘这个土坑时，不少血肉留在了土壤里，导致此地总会散发出一些对野兽带有致命诱惑的气味。

连带着这株嫩芽……也同样如此。

“嘶嘶。”

远处的一片森林里，一条巨蟒吞吐着蛇信子，正远远地看着这株刚刚冒出的嫩芽，竖瞳中的贪婪之色宛若实质。

呼。

然而不等着巨蟒盯上多久，那庙中便莫名刮起一股邪气，潮湿阴冷，诡异至极，令所有生灵不寒而栗！

“嘶！”

即便这巨蟒天生冷血，此刻也同样感受到那远处的阴气是多么可怕，只觉浑身僵硬，当即调转蛇头，逃之夭夭……

这样的情况在最近已然重复出现了许多次。

随着苏阳陷入深度沉睡，时而便几道诡异的阴气会从他的庙中散出，四周草木沾染这邪气，皆是枯萎致死。

唯独这株嫩芽不仅没事，反而像是汲取到了某种养分，长得欣欣向荣，愈发茂盛！

而苏阳散出的阴气，也顺势杀死了庙宇四周的草木，土壤中的养分也全都便宜了这株嫩芽……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嫩芽就这么生长了一个多月，庙宇终于传出了震动！

沉睡中的苏阳眼皮微跳，意识缓缓复苏后，双眸猛然张开。

瞬间，两道无形的光束穿越庙宇，那沉寂一个多月的神识便猛然喷涌，如火山爆发般，朝着八方扩散！

山川河流，飞禽走兽，一件件事物钻入苏阳脑中，甚至连四周的雨滴在他看来都滴滴分明！

苏阳的神识本就可覆盖整片天阳山，如今加强后，更是朝着山外扩散，很快便笼罩了山下的官道。

苏阳此前借助李晴儿的咒种，看到过这里，原本已经严重超出了苏阳的神识覆盖，此刻却被庞大的神识轻易笼罩，继续向外扩张！

很快，苏阳便看到了村落，到了这里，苏阳已经感受到了些许阻力。

“哈~差不多到极限了。”

苏阳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的村落，目光却是微微一凝，刚刚醒转的困意消散殆尽。

“呵，竟是何家村？”

苏阳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却在情理之内，这何家村若不是挨得近，怎会有人上门祈愿呢？

既然来了，苏阳便想看看，这吃人的村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苏阳的意识刚刚落下，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周行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苏阳的神识立刻锁定了声音的源头，转眼去看，却是看到了一阵强烈的白光，刺得他双目一阵疼痛！

“什么东西？”

苏阳眉头一皱，却突然感觉自身所处的庙宇微微一阵，那绚烂的白光如同触碰到了什么，顿时退却，眼前的一切再度清晰起来……

只见这何家村口里，一处气派的院子里，两人正站在屋檐下避雨。

一名身穿皂衣，腰间别着玉牌，站着笔挺的官差，正皱着眉头盯着眼前一名发须皆白，表情谄媚的老汉。

“何村长，你们一下就少交十一人的香火钱，你当我如此好糊弄？还是不认我这身衣服？我乃下山县土地仙亲封行走，乃代替上仙收取香火之人！”

苏阳闻言眉梢一挑，顿时知晓了此前那阵刺目的白光是什么东西，竟是此界正神的庇佑神光，专门辟邪！

只不过自己这尊邪庙的位格绝不一般，能够抗住天劫的洗礼，此刻更是超过了这神光的庇护范围……

“怎敢呢！周行走，这些事情我早就跟您下属说过了，咱们村的确少了十一人，上山捕猎，被野兽吃了！”

周姓官差闻言，眉头锁得更紧，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老者，尖锐的眸子中，满是刻薄之色……

“十一人，皆被山林野兽吃了？”

“对，千真万确！事发突然，咱们村里也是无可奈何！”

何村长无奈赔笑，那周姓官差却是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缓缓将头凑到何村长耳畔，低语道：

“我看，那吃人的野兽，怕是一座庙吧？”

“你？！”

何村长闻言悚然一惊，谄媚的脸色瞬间散去，只留一抹恐惧之色。

“何村长，为什么我看不起你们这些村里人，连尾巴都收不干净，那逃掉的几个女人，其中一人居然胆敢跑来下山县的县衙来鸣冤，好在当时是我接待啊……”

周姓官差说罢，取出一缕带血的长发，正是女子的发丝，其意思变得极为明显。

“这这这，周行走！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把事情按了下来，只是……你们好大的胆子，有正神不求，跑去山中的庙里求不知名的野神？当我大乾的正神法律是摆设不成！”

何村长听得额角满是冷汗，当即跪地，求饶道：

“大人！那十一人的香火钱，我何家村必然足量补齐！我何家村从未缺人，往后每年都会补齐！”

“你如今可知道厉害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这件事没必要闹到下山县的土地庙里，就当无事发生，但这香火税……你该交给谁，心里清楚吧？”

周姓官差毫不避讳，用私权交换着利益，这大乾境内，县郡之中，皆有土地正神，可庇佑一方水土，让百姓不受邪祟侵扰，百姓每年都要按人头收取香火税。

正常而言，这发现了野神，必须上报才是，但那么做的话，此事会被追查，谁来补交这何家村十一口人的香火税？

天下野神多了去了，忽略这么一两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此事就这么被隐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