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一听,便知道这赵王起了杀心。
赵王司马伦,乃文帝司马昭的同父异母弟,景帝司马懿的第九子,历任安北将军,大晋立国后,被封为赵王。
而赵地离梁,秦,雍三州很近,在秃发树机能杀掉了两个凉州刺史后,被司马炎任命为都督雍凉军事。
对付秃发树机能期间,任人唯亲,卖官鬻爵,不仅没有有效抑制住鲜卑的攻势,而且让其气焰更甚,战火波及凉雍秦三州之地,以致于怨声载道,流民四起。
司马伦不仅没有把精力去对付鲜卑,而是把矛头对准手无寸铁的流民,然后对朝廷谎报军功,被发现后,才被司马炎召回洛阳。
李荣知道赵王这般问,便是害怕流民告御状,让他以后不能在京城中混个要职,于是想着如何把这群乱民杀于无形之间,最好用的不是自己的手!
“和賨人一起,都在北邙山冶呢,大概有千人左右。”
赵王那肥大手,掐在一个舞姬的白皙的柳腰上,眯着眼斜问:
“那道长,你们准备处置这群乱民呢?”
听到他一口一口的“乱民”,便知道赵王对这群流民恶意很深。
李荣也只能试探性地回:
“贫道,贫道想把他们都加入正一教,都迁徙去益州!”
“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赵王司马伦睁开双眼,满脸写着不悦:“你这计谋只杀掉一半的流民,留着那群家伙,迟早要把本王的事捅出来,本王贵为天子的叔叔,自然不怕掉头,但是皇帝要是知道你们也参与了,会饶了你们吗?”
李荣站起身打个稽首:
“赵王,之前在千军渠可放肆乱杀,是因为有司隶校尉保驾护航,倘若在北邙山冶杀人,一下再造成那么多流血事件,我们正一教的在洛阳的立足之地都没有,这以后怎么帮王爷你打探世家的消息,您来洛阳是独掌大权的,不是来杀人的吧?”
哼!
“本王不管,这些人不能留在洛阳!你最好手脚麻利点!”
说罢,在一个舞姬的脸亲了一口,那滋得流油的厚唇在那娇艳女子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厚的唇印,还不忘催促:
“你们罗敷楼上的名姬呢?怎么还不来,竟然让本王等那么久?”
“哎呀呀!”
门口一个管事的听罢,推门而入,其身后一个女子也跟了进来。
只见,那女子发髻高筑,上斜插着金簪;娇鬟低亸,雾里一抹微云,鬓发斜插一朵桃花;弯弯的柳叶上,月上树梢难押;耳坠玲珑,酥胸携带着壕沟无价;大袖衫儿掩藏着玉臂葱芽。身轻宛若飞燕,人见了魂飞魄散;腰细恰似楚娃,灵王望之连连夸;天然一段风骚,魂断无数冤家!
赵王见了,早已口流垂涎,推开那些庸脂俗粉,上前连连咂舌,“哎呀呀,果然肌肤细匀,倾国倾城,哈哈哈!”
那女子抱着一把六弦琴,作了揖,“赵王久等,奴家红菱,作揖恕罪,倘若赵王不弃,愿抚琴一首,祝赵王福寿安康,官运恒长!”
那红菱的声音宛若莺啼一般,让人销魂,酥得赵王连道三声:“好!好!好!”
赵王上手就要抚摸那晶莹剔透的小脸,红菱巧笑,一步退开,来到一处翠山泼墨的屏风前,挽住粉裙,席地而坐。
孙秀只一见那女子,早已酥麻了,相传的这红菱年芳十六便以一曲《渔樵问答》震惊洛阳,再加上她的倾国之姿,一时,罗敷楼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城中皆言:
“烟雨霏霏,皆是红菱拂泪;眉黛叠翠,尽是红菱高醉;琴抚一曲,能让相如见愧;词歌一章,云雁数度徘徊!”
今日一见,果然比传言还要让人销骨蚀魂!
孙秀立刻上前拿出画案,到红菱面前,放下古琴。
红菱一见孙秀那尖嘴猴腮之状,脸色说不出喜与不喜,而是悄声道:“多谢公子!”
孙秀听罢,宛若仙乐,顿时神魂俱酥,体态椒麻。
“不是说罗敷楼里有三大名姬吗?怎么就你一个?都给本王叫过来,哈哈哈!我们三人一人一个,今夜要赛过神仙!”
赵王立马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红菱。
门口一个管事的,立刻抱歉地向赵王道:
“他们都被人预定了,现在在其他雅间呢!”
“什么?你去那些人说,本王出十倍百倍的钱,让她们给本王送过来!”
门口那管事脸上有些犯难地看向李荣。
李荣上前,对着赵王施礼:
“王爷,贫道来之前就打听过了,他们都是散骑侍郎,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王爷,这倘若...”
赵王连忙摆摆手:
“妈的,竟然是他们,算了,等本王掌权了,就先把这些人蠲除了!”
那红菱浅笑,“两位姐姐和红菱,一个擅舞,一个擅弹,一个擅唱,各有技艺,今夜就先委屈王爷且听红菱拂一曲,来日,再来见两位姐姐的舞技和歌技!”
“哈哈哈!”
赵王大悦,“甚好甚好!今夜一起共醉巫山!嘻嘻嘻!”
紧接着又对着那管事的吩咐:“那个什么散骑侍郎的帐,也记在本王上!”
管事把门一关,红菱便早已勾起六弦琴,只听她唱道:
“逐逐逐,劳劳劳,举世尽尘淖之骚骚。谁是杰杰,谁是嚣嚣。谁是同清?若那同胞,则是樵与渔。渔与樵,悟入仙界,跳越凡韬......”
琴声悠扬婉转,透过窗扉,跨过烟柳,浸润云雾,飘荡在整个洛阳城。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红菱的双眼总是时不时地撇向李荣。
······
一曲落罢,红菱便上来斟酒。
赵王还与孙秀还没有在那《渔樵问答》中回味过来,一杯琼浆泛着涟漪,早已敬到他面前,而赵王骤闻一股幽香,犹如馥郁的芙蕖,让他那如同猪鼻不停地嗅了嗅,“夏天到了吗?”
李荣推开窗,望了望天边上的月,又观了星,掐指一算,立马着急地问:
“赵王,你可见过太子吗?他长得什么样?”
赵王乜斜着眼,贪恋地闻着那少女的幽香,摇头晃脑地回答:
“见过,也是胖胖的,脸非常圆润,简直就是一个白痴,让他干嘛就干嘛,上次本王见他在华林园玩,还让他跳水,这家伙,傻傻地,还真的跳入那潭水里去,好在没有人注意到是本王挑唆的,都以为他不小心滑倒的,哈哈哈!真是蠢!”
李荣等人都是一惊。
而赵王却是大笑:“本王只跟你们说过,要是以后泄露出去了,就是你们其中的某个人说的,哈哈哈!”
李荣内心最为惊讶,想起了那个少年,“难道那小子真的是?”
不由得心有余悸!
再次询问:“太子身边的侍卫是不是有一个虎背熊腰,功法绝伦的猛士?”
“不知道,这些小角色,管他作甚,难道你们认识?”
赵王有些烦躁,正享受着红菱递给他的酒,一直被这李荣东问西问的,“李荣,你怎么对太子那么好奇?你们正一教的手要伸入到东宫了吗?”
“王爷见笑了,贫道生在乡野,哪里能识得这番天颜,只不过最近东宫有人要贫道去除妖,所以就向王爷打听打听罢了,贫道不懂得这东宫的礼数,恐怕有什么怠慢之处,所以这才向王爷讨教讨教,以免开罪于太子和太子妃!”
“除妖?”
赵王顿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