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焚城

林墨被柴油味呛醒时，船身正随着海浪左右摇晃。

他摸黑抓住舱壁扶手，脚底突然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是苏清漪的防水包。

老头子叼着手电筒在检修发动机，光束扫过地板上的海图，照出上面用红色唇膏圈出的七个坐标。

“教会拆了七座镇海碑，“

苏清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墨抬头看见她倒挂在舱门横梁上，像只夜行动物，

“东海现在就是个漏水的破碗，天启城南区今早塌了...“

突然响起的卫星电话打断对话。

老头子按下免提键，滋啦电流声里传出变调的警告：

“陈塘关城墙出土！重复，城南天坑出现青铜城墙！“

两小时后，三人蹲在生锈的油罐车阴影里。

林墨看着苏清漪用发卡撬开铁丝网，她脖子上新换的绷带还渗着血：

“从报废区绕过去，教会巡逻队每十五分钟经过一次。“

他们贴着压扁的轿车残骸移动，轮胎焦糊味混合着核废料的酸臭直冲鼻腔。

在第七个集装箱转角处，光头工头突然从地沟里探出头：

“这边！“

他掀起伪装成废铁板的窖井盖

铁梯上凝结的水珠反射着诡异绿光。

“上个月泥石流冲开的地窖，“

工头递来防毒面具

“教会运输车每周都往这儿倒发光的桶。“

林墨扶着湿滑的墙壁往下挪，战术靴踩到第三级台阶时，混天绫突然绷直。

手电光束扫过之处，墙面密密麻麻嵌着神像头颅——三只眼的马王爷头颅正对着通风口，缺了角的龙王像眼眶里长出血色蘑菇。

“别碰那些菌丝！“

苏清漪拽住他后领

“教会在神像里培植生化武器。“

她话音刚落，马王爷像的嘴突然张开，喷出团荧光孢子。

混天绫卷起块铁板挡住孢子，林墨趁机滚到角落。

手电筒撞在木箱上，箱盖震开的瞬间，青铜罗盘顺着斜坡滚到他脚边。

当指尖触到冰凉的罗盘边缘时，红衣少年的全息影像突然在潮湿的空气中炸开。

穿过三个地下排水管和教会巡逻盲区后，林墨趴在防爆墙东侧的土坡上。

他掏出工头给的伸缩窥镜——这是用汽车天线改装的——镜片里映出坑底场景：

十五米高的青铜城墙爬满发光苔藓，教会工兵正在用激光切割“陈塘关“牌匾。

“看西北角。“

苏清漪往他耳塞里传声

“塌方形成的裂缝，教会还没发现。“

他们顺着排污管滑到坑底，混天绫缠住凸起的青铜铆钉缓冲下坠力。

林墨的战术手套擦过城墙表面时，苔藓突然收缩，露出底下刻满符咒的砖石。

“不对劲，“

苏清漪突然扯住他腰带

“砖缝在渗血...“

话音未落，城墙表面突然睁开数百只电子眼。

蓝光扫过林墨头盔的瞬间，防爆墙顶部的机枪塔自动转向，子弹追着他蹬墙后跃的轨迹，在青铜表面溅起一串火花。

林墨撞进裂缝的瞬间，混天绫自动裹成球形缓冲撞击。

子弹在红绸表面打出涟漪般的凹陷，他趁机滚进甬道深处。

后背刚贴上墙壁，就感到砖石传来震动——整面墙开始顺时针旋转，把他甩向左侧岔路。

在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林墨用火尖枪残片卡进壁画缝隙。

枪头与哪吒画像手中的兵器重合时，机关运转声戛然而止。

他喘着气滑落到密室入口，手电光照亮墙上的警告标语

推开锈蚀的液压门，腐臭味扑面而来。

林墨的防毒面具滤芯瞬间变红，他不得不扯下口罩改用混天绫捂住口鼻。

培养舱的蓝光下，数十个“李靖“的仿生头颅漂浮在液体中，电子眼突然齐刷刷转向入侵者。

当林墨的战术靴踩到地板上某块松动的金属板时，通风管栅栏突然炸开。

卡尔带着机械兵从天而降，枪口激光瞄准点在他胸口汇成红圈：“实验体013号，你该回家了。“

卡尔枪口的激光点在林墨胸口聚成红圈，机械兵关节发出液压泵的嘶鸣。

林墨的余光扫过实验舱标签【哪吒素体培养液配方】，突然抓起火尖枪残片扎进最近的管线。

“找死！“

卡尔扣动扳机的刹那，淡黄色培养液从破裂的管道喷涌而出。

液体接触空气瞬间汽化，密室内腾起浓雾。

混天绫卷住天花板吊灯猛地一拽，生锈的链条断裂，砸在机械兵阵列中央。

林墨趁机滚到控制台后，手背莲花纹扫过身份识别器。

全息屏突然弹出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

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抱着婴儿冲进密室

将青铜匣塞进通风管——那婴儿后颈的莲花胎记清晰可见。

“原来你们早就...“

林墨话音被爆炸声打断。

苏清漪从通风管跳下，手里的雷符贴在培养舱表面：

“走消防通道！“

三人踩着渗水的台阶往上跑，身后传来金属变形的巨响。

林墨的战术靴碾过满地荧光孢子，在墙面留下发光的脚印。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苏清漪突然拽住他

“闭眼！“

强光从头顶泄洪闸口刺入，混天绫立即织成遮光网。

林墨透过红绸缝隙看见，闸门外是垂直的青铜竖井，井壁布满教会安装的攀爬钉，十五米高处透着惨白的天光。

“抓稳！“

老头子甩出登山绳缠住攀爬钉。

三人贴着井壁向上挪动时，下方传来卡尔气急败坏的吼叫：

“启动焚化程序！“

竖井底部突然喷出蓝火，热浪卷着碎金属片往上窜。

混天绫自动展开成螺旋伞面，弹开大部分碎片。

林墨的裤腿被火星燎出破洞，露出小腿上条形码纹身——【013】。

踹开锈死的检修口，咸腥的海风灌入肺叶。

林墨趴在控制塔铁皮顶上，看到天坑已变成军事要塞

六台机甲围住青铜城墙

教堂的巨型十字架悬在坑顶

正往裂缝灌注银色液体

“是记忆金属，“

苏清漪用口红望远镜观察

“他们在修复陈塘关防御体系！“

老头子突然指着西北角：

“看排水沟！“

只见教会工兵正把成箱的青铜器残片倒入粉碎机

其中混着半块刻有“三太子“字样的牌位。

林墨的混天绫突然暴起，红绸如蛇窜向粉碎机。

卡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

“开火！“

机甲肩炮射出电磁网

却在触及红绸时被突然出现的青铜鼎虚影弹开。

借着爆炸气浪，林墨荡到城墙缺口处。

掌心触及砖石的刹那，地底传来锁链挣断的轰鸣。

整面城墙浮现出暗红色脉络，像是被唤醒的血管，那些被教会灌注的银色液体突然沸腾汽化。

“警告！神性污染扩散！“

教会的警报声中，城墙表面睁开数千只电子眼。

林墨的莲花纹骤然发烫，视网膜浮现出全息操作界面：

【检测到陈塘关防御核心，是否接入？】

他拍碎墙缝里的苔藓，将火尖枪残片插入核心凹槽。

整座天坑剧烈震颤，城墙裂缝中伸出青铜炮管，炮口汇聚的青光瞬间熔穿两台机甲。

“不可能！“

卡尔操纵机甲急速升空

“防御系统明明被我们...“

他的咆哮被淹没在龙吟般的炮声中。

残存的青铜炮台自动校准

将教会运输车轰成燃烧的废铁。

顺着城墙密道下到地底百米，林墨的防水手电照亮圆形祭坛。

九根锁链拴着破损的青铜棺，棺盖上的混天绫浮雕正在渗血。

当火尖枪残片靠近时，棺材突然传出心跳般的震动。

苏清漪用罗盘扫过地面：

“这是逆北斗镇魂阵，教会把哪吒残躯当阵眼...“

她突然僵住——罗盘显示祭坛正上方就是天启大教堂！

卡尔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

“感谢你们激活最后一块拼图。“

教堂十字架突然降下光柱，青铜棺在圣光中浮起，棺内传出机械运转声。

透过裂缝能看到

教会将哪吒残躯改造成了半机械生物兵器。

被埋葬的历史小剧场

【被抹杀的火德星君】

《圣光科学院灾害报告》上古神话“荧惑守心“实为普通陨石雨，所谓火德星君是蛮荒时期人类对火山爆发的错误想象。

真相碎片

2015年昆仑冰川融化，露出明代铸铁浑天仪。

仪器“火星“位置镶嵌的赤红晶石，经检测含未知元素。

当晶石接触到教堂圣水，引发相当于五吨TNT的爆炸。

（现存碎片被浇筑成教皇宝座底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