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计行周密
- 东汉三国: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悦诚服
- 4490字
- 2025-05-21 17:29:24
邺城东市的丝绸庄里,三架青帷马车正将新染的绛色绸缎卸下。郭图负手立在阶前,看着绣娘们将布料展开细查。
夕阳将绸面上的金线云纹映得熠熠生辉,他伸手抚过缎面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玉珏相击声。
“文则倒是清闲。”郭嘉斜倚着门框,腰间缀着的青玉组佩随着动作微微摇晃。
望着满院华彩笑道:“前日刚送来二十斛明珠,今日又是百匹蜀锦,颍川宗老们当真把留存的好货都搬来了。”
本是同族的太原郭氏也纷纷送来贺礼,郭图转身时,正见两名侍女捧着漆盒匆匆而过,盒中羊脂玉雕的合欢花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他抬手示意管事继续清点,引着郭嘉往偏厅走:“太原王氏何等门第,若不把场面做足,倒显得我们颍川郭氏小气了。”
说话间,廊下悬挂的青铜雁鱼灯次第亮起,将壁上新绘的《桃夭》图映得鲜活欲动。邺城东郊的郭氏别院已全然变了模样。
十二扇朱漆大门尽数敞开,门钉上的金箔在晨光中灼灼生辉。来自颍川的五十驾牛车正卸下最后一批礼器,青铜蟠螭纹酒樽与错金银壶在青石阶前排成蜿蜒长龙。
郭氏族老站在滴水檐下,手中竹简记载着:“犀角象牙五十对,夜光璧十二枚,五铢钱三万贯......”
辛评小心擦拭着青铜冰鉴上的露水,抬头对正在悬挂彩绦的荀谌叹道:“当年文若娶陈氏女时,颍川诸姓送的贺礼加起来,怕也不及今日半数。”
忽然门外传来环佩叮当,太原王氏和祁县王氏的车队已到,王盖玄色深衣上的银线黼纹在晨风中流转如水。
由于王允在长安政务繁忙,未能亲自到场,由儿子王盖、王景、王定等代为出席。
郭嘉立在庭院西侧的梧桐树下,看着王凌搀扶族中女眷下车。这位司徒王允的侄儿不过弱冠之年,眉宇间却已有了几分庙堂气度。
当王凌的目光扫过廊下成箱的玉器时,郭嘉注意到他腰间佩着的金错刀——那是并州豪族特有的形制。
“久闻奉孝兄高名,今日得见,方知何为朗月入怀。”王凌趋步上前长揖及地,起身时袖中飘出缕缕沉水香。
他指着正在与辛毗寒暄的王景笑道:“叔父在长安常说,若能得颍川英才相助,何愁蛾贼不灭?”
说着从侍从手中接过漆盒,掀开时露出半卷竹简:“这是前日刚得的《孙膑兵法》残卷,还望奉孝兄笑纳。”
邺城的春色被绛红绸缎染得更浓。城北校场临时搭建的三层礼台上,二十八面绣着“郭”字的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郭嘉斜倚在观礼台的朱漆栏杆上,看着校场外蜿蜒数里的送嫁队伍,忽然想起昨日在城郊见到的情形——
祈县王氏的嫁妆车队足足用了九十九辆双辕轺车,每辆车上都摞着三尺高的漆木箱笼。
礼台下的喧哗声突然高涨。荀谌带着颍川子弟鱼贯而入,辛评指挥着仆役将三十六个鎏金酒樽摆上礼案。
郭嘉瞥见审配站在西侧廊柱的阴影里,手中竹简半卷,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王氏两家的席位上。
王凌忽然压低声音:“并州最近不太平。上月匈奴左贤王的游骑过了雁门关。”他说这话时,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一道蜿蜒的曲线,
礼乐声恰在此时响起。八十一面建鼓同时擂动,震得礼台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郭图的身影出现在礼台最高处,玄色礼服上金线绣着的云雷纹在阳光下泛起流彩。
郭嘉看着这位同族兄弟向四方宾客作揖,忽然想起月前在鱼池河畔,郭图说起要娶祁县王氏女时眼中闪烁的锋芒。
“吉时到——”太常寺来的礼官拖着长调。
郭嘉注意到袁绍亲自捧着青铜匜走向礼台中央,这位冀州新主今日特意在梁冠上多缀了两颗东珠。
当王盖之女戴着九树花钗从帷帐后转出时,观礼席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新娘身后跟着十二名捧着竹简的侍女,每卷简牍上都烙着王氏的龟钮印。
“这是《周官》六典的手抄本。”王凌的声音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家叔父说,既结秦晋之好,当以礼经为聘。”
郭嘉斜倚在朱漆廊柱上,看着正厅内新郎官郭图手执玉圭向长辈行礼。内心是由衷的欣慰,看着曾经的青年褪去了往日轻狂,玄色纁裳下摆的金线云纹随着动作泛起涟漪。
“奉孝啊。”许攸特有的沙哑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醺意。他今日特意换了崭新的月白深衣,腰间玉组佩却仍歪斜着,倒像是刻意要保留几分名士风流的做派。
“你也得赶快成家了,不能只立业呀。”他说着举起犀角杯,琥珀色的杜康酒在杯中微微荡漾。
郭嘉将手中的青玉酒樽转了个方向,让檐角垂落的夕照在樽身上折射出粼粼波光。
“子远兄教训的是。”他微微欠身,鸦青色广袖扫过廊下新铺的竹席,“待袁公平定北疆,自当效仿公则贤弟。”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许攸眯起了眼睛。
郭嘉的指尖在袖中轻颤。此刻内心却是浮现出对往日的胭脂俗粉充满不屑。相知佳人难得的道理他是自然知晓。
当新娘举起雕着饕餮纹的玉匜时,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一队玄甲骑兵正护送着新的贺礼驶入校场。
“那是高元才的人。”王凌忽然轻笑,“方才听他家仆从说,上月又纳了第三房妾室,竟是从江东寻来的美人。”
郭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麻子脸的高干解下腰间环首刀递给侍从,镶着红宝石的刀鞘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等风流恐怕奉孝也赶不上啊。”许攸忽然抚掌大笑,眼角细纹里藏着几分促狭。他故意提高声调,引得水榭那边的高干都抬头望来。几个年轻子弟已经憋不住笑,又碍于礼数不敢放肆,只能以袖掩面。
礼乐声渐入高潮。六十四名乐工奏起《鹿鸣》,郭图与新娘各执一段五色丝带走向礼台中央。
郭嘉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汤,在氤氲的水汽中看见审配终于放下竹简,正与逢纪低声说着什么。而荀谌不知何时站到了袁绍身侧,手中捧着写满贺词的木牍。
郭图头戴三梁进贤冠,深红色婚服上的玄色十二章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新娘的翟衣在十二盏连枝灯映照下泛着幽蓝光泽,蔽膝上的金线翟鸟随着莲步轻移,恍如振翅欲飞。
当两人执起五色缨络时,郭嘉瞥见荀谌袖中滑落的龟甲——那是前日卜得的吉兆。
正厅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来新人正在行合卺礼,郭图手持剖开的匏瓜,与新娘各执一半仰头饮酒。匏瓜苦酒,象征着同甘共苦的誓言。
当新人共饮合卺酒时,王氏的陪嫁队伍突然掀开所有箱笼。三百箱明珠美玉在春日下流光溢彩,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十口包铜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并州各郡的田契地册。
郭嘉听见身后传来杯盏坠地的脆响,转头看见辛毗失手打翻了酒樽,琥珀色的液体正顺着青石砖的缝隙渗入地底。
邺城的秋日宴席上丝竹声渐歇,长安城司徒府中的铜漏正滴下第三更的雨水。
王允望着檐角连绵的雨帘,青瓷茶盏里的明前茶已凉透。案几上摊开的密报被烛火映得发黄,窗缝里透进的夜风掀起绢帛一角,露出“董卓”二字。
“司徒大人,诏书到了。”长随捧着朱漆木盒躬身而入,盒盖开启时,金线绣制的蟒纹在烛光里游动。
王允展开黄麻纸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墨迹里“温侯”二字像两柄淬毒的匕首。窗外雷声滚过朱雀大街,惊起巡夜禁军的铁甲碰撞声。
士孙瑞踏着积水进来时,正看见王允将诏书掷入炭盆。
火舌卷上丝绸的瞬间,这位尚书仆射疾步上前抢出诏书,火星在他掌心燎出血泡。
“明公糊涂!”他压着嗓子将诏书按在案上,
王允的银须在夜风里颤动:“老夫若受此封赏,与那西凉屠夫有何分别?”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铁靴踏水的声响,两人同时噤声。直到巡夜的西凉兵举着火把走远,士孙瑞才凑近低语:
“夫执谦守约,存乎其时。公与董太师并位俱封,而独崇高节,岂和光之道邪?”
烛泪啪地炸开,士孙瑞的影子在墙上拉成扭曲的长蛇。王允的指节扣在檀木案几上泛白。
檐下雨滴串成珠帘,恍惚间他看见初平元年的血雨,董卓的狼骑踏碎雒阳城门,少帝的哀鸣被马蹄碾碎。炭盆里爆出火星,映得诏书上的金印忽明忽暗。
“取笔墨来。”老司徒终于开口时,窗外的雨声更急了。他提笔在回执上勾去三千户,朱砂印泥按下的瞬间,尚书台值夜的更鼓恰好敲响。
士孙瑞长舒一口气,却见王允将笔掷入笔洗,墨色在清水里绽开如夜枭展翅。
烛火在青铜朱雀灯盏上跳动,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射在绘着二十八星宿的墙壁上。杨瓒用银针挑亮灯芯,火光映出案几上摊开的洛阳城防图。
“这是今早从郿坞送来的。”士孙瑞指尖划过图上朱笔标注的岗哨,“每夜戌时换防,西凉兵与并州兵各守半城。”
他忽然压低声音,“吕布昨日又鞭笞了三个亲卫。”王允抚须的手顿住。
油灯爆出个灯花,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吕布性子暴烈,但赤兔马终究要配上金鞍。”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半块玉珏放在图上,“并州方面传来消息,丁原旧部...”急促的叩门声打断密谈。老仆王忠捧着漆盒躬身而入:
“冀州来的急件。”盒中两封书信,火漆上分别印着王氏家徽与颍川郭氏族徽。
王允先展开绘着祥云纹的信笺,看到郭图婚礼的排场描述,嘴角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但当第二封信的竹纹暗记映入眼帘,他猛地站起,衣袖带翻了案上茶盏。他端起越窑青瓷茶盏,看着浮沫在茶汤里打着旋。
邺城郭府送来的武夷岩茶正散发着松烟香,这是半月前郭嘉特意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贡品。
压在盒底的素帛突然滑落,王允俯身拾起时,瞳孔微微一缩。帛书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正是郭嘉特有的连笔:
“......自长安往邺之商队,载赤霄剑三十柄,鱼鳞甲二百领,另有颖川房所炼五石散十斛......闻徐荣将军镇守潼关......”
信中说明了一批长安的重要货物将要出发,不仅有珍宝货物,仙丹药宝,还有一批武器辎重,非常重要,希望能得到王允的帮助,请徐荣将军代为护送。
郭嘉其实对此早有图谋,每当回想起史书上记载着董卓死后,徐荣受司徒王允的命令与胡轸率军迎战李傕、郭汜,于新丰之战被击败,战死乱军之中的旧事。郭嘉就叹息不己,只能出此下策,让徐荣远离这个混乱的长安。
“文先且看。”他将信纸推向士孙瑞。待他看完后倒吸冷气“郭奉孝好大的手笔!这些军械足够装备一曲部众。”
王允指尖划过“仙丹药宝”四字,脑海浮现出郭家与王家的亲家之好,想到郭嘉的生意就是自己的生意。
老司徒抚须笑道:“颍川郭氏欲借徐将军虎威护送商队,此事......”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扫过在座诸公。
光禄大夫种拂会意接话:“自黄巾乱后,郭氏商路遍通十三州,去岁凉州平叛的军粮有三成出自他家。”
暮鼓声穿透窗棂时,王允已站在董卓的相国府前。鎏金铜灯将回廊照得亮如白昼,他整了整绛纱袍,听见内室传来胡姬的银铃声。董卓正倚在白虎皮榻上,西域葡萄酒染红了他花白的虬髯。
“相国请看。”王允呈上礼单时,特意让鎏金错银的匣盖反射烛光。
董卓眯起眼睛,看着清单上“南海珊瑚树一对”“于阗玉璧十双”的字样,喉结上下滚动。
当看到“仙方残卷”时,这个残暴的枭雄竟坐直了身子——去年郭嘉送来的仙丹方,可比宫里方士炼的强上百倍。
“徐荣!”董卓的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廊下立即传来铁靴踏地的声响,玄甲将军按剑而入,兜鍪下的面容如刀削斧凿。
王允注意到他腰间新换的玉带钩,正是上月郭府送来的和田青玉雕螭纹样。
五更梆子响过,长安十二门次第开启。徐荣骑着乌云踏雪立在金光门外,看着蜿蜒如龙的商队。
最前头的二十辆辎车以铁皮包轮,车辙入土三寸;中间三十六架牛车蒙着油布,隐约可见长矛的轮廓;殿后的骡马驮着贴封条的檀木箱,药香隔着三重绢布都能闻到。
“将军,这是通关文牒。”郭府管事奉上象牙符节,徐荣指尖拂过上面“颍川郭氏”的阴刻篆文。
他想起三日前郭嘉密信中那句“潼关以东,仰仗将军”,突然勒马回头:“传令!前哨放出二十里,遇流民格杀勿论!”
朝阳跃出骊山时,商队已消失在潼关漫天的黄尘中。
王允站在城阙上远眺,微风掀起他玄色官袍的广袖。贴身侍卫捧来温好的醴酒,被他摆手屏退——
此刻他仿佛闻到邺城郭府婚宴上的椒柏酒香,看到郭嘉在觥筹交错间向他举杯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