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寅时三刻惊醒。
窗棂外悬着的青铜铃铛正在发疯，檐角铁马撞出细碎的金戈声。藏书阁第七层的《天衍录》无风自动，那些用蛟血书写的古老箴言正在褪色，墨迹化作赤红蜉蝣，顺着月光游向中庭的星晷。
掌心传来灼痛，那道自小就存在的朱砂痕裂开了。我翻身抓起案上的冷茶泼在手腕，却看见茶水凝成冰珠，悬停在离皮肤三寸的位置——这是永寂深渊暴动的征兆。
阁楼深处传来玉简崩裂的脆响。
当我冲上螺旋木梯时，整面留影壁正在渗出银蓝色液体。初代阁主用剑痕刻就的警示语变得模糊不清，唯有最后那句“灵根尽碎者，方见真章“愈发清晰，每个笔画都像要挣破石壁。怀中的宗门令牌突然发烫，背面篆刻的沙漏图案开始倒流。
指尖刚触到墙壁，整座藏书阁突然寂静。
三百架檀木书柜同时震颤，古籍中的批注化作金色流光，在我眼前织就一幅星图。那些历代修士的眉批竟在相互辩难，墨字与朱批在空中厮杀，某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呢喃：“时候到了，被选中的人......“
阁楼外传来破空声。
我扑到窗前时，正看见十二道流星坠向冷月峰。那些光焰在接触护山大阵的瞬间凝滞，如同被钉在琉璃罩上的银钉。慕师姐的雪色剑光划破夜幕，她凌空而立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三百年前某个星陨之夜，也有白衣剑仙这样孤身迎向天火。
手腕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朱砂痕彻底破碎，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经络。那些纹路正在吞噬月光，在我皮肤下游走成陌生的符咒。书架最顶层的《太虚劫经》自动翻开，泛黄纸页上浮现出血字：
“子时三刻，往生渡口。“
铜漏滴下的水珠突然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