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麻木空洞

怀孕两个月。

顾纪年忙于工作没空陪我去产检。

我提前回来了两个小时。

推开房门。

一道娇软的嗓音响起,「阿年,你不会真爱上沈南枝那女人了吧?你别忘了是她……」

紧接着是顾纪年冷漠的声音,「我没忘,也没爱上她。」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一字一顿,泣着血的恨意。

我手脚冰凉站在原地。

1

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喘息声不断。

我难以置信地推开门,扶着门半天才站稳身子。

顾纪年看见我回来,蹙了蹙眉脸上划过一丝心虚,下一秒若无其事地套上衣服。

走到我面前睨我,「不是做产检?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

同时心脏处隐隐作痛,「顾纪年,你说的忙是跟别的女人……」

后面的话我再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个女人扭着腰走过来了,全然不在意地搂住顾纪年的胳膊,「纪年哥哥好棒,弄得人家好舒服啊。」

「佳茹,你先回去。」

顾纪年当着我的面亲了亲女人的额头。

殷佳茹对着我翻了个白眼,就要出门离开,被我快速地用身体挡住。

我死死地盯着顾纪年的眼睛,企图在他眼里看出一丝多余的情绪,「顾纪年,这什么意思?」

「既然看见了,我也不瞒你。」

顾纪年单手搂住殷佳茹的腰,吊儿郎当地开口,「就是我在我们的婚房和我青梅睡觉了,满意了?」

我咬着下唇,深呼吸几口。

才忍不住冲上去动手,拳头砸在他胸口的时候,巴掌也落在了我脸上。

女人尖锐的指甲一直从我的脸颊划到脖颈。

往下不停地流着血。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抬眼看着殷佳茹,刚抬起手就被顾纪年一把攥住手腕。

用力地一甩,我的整个身子瞬间摔倒在门上。

小腹处疼得厉害,我下意识扶住肚子,喃喃自语,「孩子,孩子……」

殷佳茹低笑一声,抬脚踩在我的手背上,「肚子里的贱种死了才好呢。」

「佳茹!」顾纪年厉声责备一声。

殷佳茹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脚,嘟着嘴对男人撒娇,「纪年。」

顾纪年俯下身子将我扶起来,我唇色惨白,冷着一张脸看他。

「收拾收拾陪我去见客户。」

我咬着牙,喉咙里一阵腥甜,「凭什么!」

顾纪年眯了眯眸,松开对我的桎梏。

嗓音淡淡,「你外婆被我转院了。」

只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冰冷的凉水泼在我头上,凉得我五脏六腑都生疼。

「你听我的,我就让你见他。」

2

我在收拾的时候,两人在客厅的沙发里旁若无人的亲密,像是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存在。

我垂下眼摘下手腕上的手镯和戒指,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里面那散发着余味的杜蕾思令我忍不住干呕两声。

即使吐了口红,我的面色依然难看得厉害,顾纪年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训斥。

「不想让你外婆出事就别摆出这副死人脸,看着令人倒尽胃口。」

我攥紧手指,咬着唇才没使眼泪掉下来。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顾纪年还抱着我的腰撒娇,「老婆,我好喜欢你啊,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仅几个小时,他就判若两人。

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甚至不知道原因。

四个人的包厢。

对面的男人看着我的眼神直白赤裸,顾纪年挑了下眉,「南枝,去敬酒。」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他眼神微眯自此警告我。

我吞咽下胃里的酸涩,站起身讨好地笑,「傅总,我敬你。」

傅肆瑾顺势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旁边坐下。

给面子地举杯一饮而尽。

「南枝,哪有只让傅总喝的道理?」

我咬着唇转头看顾纪年,嗓音沙哑着提醒他,「顾总,我怀孕了。」

「哪有那么矫情?老一辈的女人怀孕了照样能下地干活。」

我举起酒杯刚要喝,手腕忽然被傅肆瑾握住,他抽走酒杯低笑一声,「哪有让孕妇喝酒的道理?」

有了傅肆瑾的解围,我才有了不喝酒的理由。

饭局上,顾纪年和殷佳茹频繁亲密夹菜。

我胃里翻汤倒海的,好几次忍不住吐出来。

只好去了趟卫生间。

出来顾纪年堵在我面前。

面色阴沉沉的,「你手上的戒指和镯子呢?」

我有些好笑地仰起头看他,反问他,「顾纪年,难道你认为我们还有结婚的必要吗?」

「你……」

忽地,顾纪年伸手掐住我的下颌,「沈南枝,你没有先甩我的资格。」

3

我没想到顾纪年那么变态。

我们婚房后面竟然有一道暗门,他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扔进去,「沈南枝,等结婚的时候会有人来通知你。」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张干板床和微弱的光。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求他,「顾纪年,我怕黑,你别将我关在里面。」

殷佳茹冷笑一声,「你怕黑难道她不怕吗?」

一瞬间,顾纪年身上气压低沉,用力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转头离开。

黑暗里只剩下殷佳茹的脚步声渐渐朝我逼近。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小腹,笑得骇人,「沈南枝,猜猜肚子里的孩子还能过多久呢?」

「孩子……」我喃喃自语,失神间一把推开了殷佳茹。

没想到殷佳茹顺势跌倒在地。

捂着小腹叫个不停,「救命啊,救命,沈南枝要杀了我!」

顾纪年去而复返,怒不可遏地扶起殷佳茹,殷佳茹倒在他怀里哭,「纪年哥哥,我们的孩子……」

「不会有事的。」他温声安慰她。

转头看着我的眼神如同杀父仇人,用力地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毒妇,当年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我被打倒在地上,嘴角渗着丝丝鲜血,抬起头绝望地望着他。

忍不住泣声低问,「顾纪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回应我的是一声掷地有力地关门声。

以及漫无边际的黑暗,将我完全地吞噬。

顾纪年抢走了我的手机,没法报警,也不知道几点,只能躺在干板床上摸着小腹里的孩子。

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着。

像是永无止境,不知何时,我竟然在眼泪睡了过去。

「南枝,你刚看见了什么?」小沈南枝死死地捂着唇,脸色惨白惨白的,拼命地摇摇头。

外界清风霁明的沈泽教授随手为颤颤巍巍发抖的女孩披上一件衣服。

走过来掐着沈南枝的脸,「爸爸的乖女儿,看见什么了?」

沈南枝一边哭一边摇头,嗓音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泽冷笑一声,「南枝,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是不是?」

紧接是她被关了三天密室。

密室里阴暗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沈泽发善心进来为她送一杯热水,一碗饭。

冷笑着摸她的头发,「爸爸的好女孩,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吧。」

我尖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死死地捂住小腹。

额头汗水涔涔,我竟然起了一身冷汗。

小腹一阵一阵疼得厉害。

我忍不住按了下床头的按钮。

那是顾纪年用来让我联系外界的。

4

进来的人是殷佳茹。

她一进来就径直坐到我旁边,被生硬的干板床硌到,不耐烦地轻啧一声。

点开一段视频放到我面前,「这什么有福啊命真惨呢。」

镜头里,我养了四年的猫被提着脖子。

一下一下往墙上装,装到额头上都是血,才被殷佳茹重重地摔到地上。

有福拔腿就想跑。

却被殷佳茹用力地踹了一脚,绊倒在地。

捏着后颈拎到箱子里,正好顾纪年进来,看见箱子里挣扎的动静,眉头蹙着问,「有福怎么了?」

「好像得病了,刚才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她伸出手给顾纪年看自己手上轻微的抓痕。

嘟着嘴撒娇,「可能是见不到沈南枝生病了,我将它送去宠物医院吧。」

顾纪年点点头。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用力地掐住殷佳茹的脖子,心一抽一疼的,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小腹疼,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疼得厉害。

整个人像是快死了一样。

我一边哭一边喊,「有福哪去了?你还给我!」

没想到殷佳茹的手趁机在我小腹狠狠一拳头,打得我瞬间松开手,捂住小腹痛不堪言。

她冷笑,「被车撞死了,肠子都倒出来了。」

有鲜血从我腿间流开,我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

我只能用力地按着按钮,但顾纪年迟迟不来。

没办法我只能哭着求殷佳茹,「求你,帮我喊一下顾纪年。」

殷佳茹挑了挑眉,竟然点头答应了。

她打了电话给顾纪年,顾纪年一秒接通,「怎么了?」

「南枝刚掐我脖子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动了胎气,你要不要回来看她一下?」

空气短暂地沉默着。

「顾纪年!」我歇斯底里地喊他,血流的更厉害了。

几秒后顾纪年冷漠开口,「你为什么要掐她?」

我的心如坠冰窖。

电话已经被挂断,殷佳茹低笑一声嘲讽我,「看来顾纪年不打算理你,那我只好厉害了。」

我捂着小腹求她,「医生……医生。」

回应我的是一声摔门声。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连我的心都是麻木空洞的。

一点点被整片黑暗吞噬。

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