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手遮天

腐骨砂的腥甜气息随着晨雾在林间扩散。

玄麟擦去唇边血渍，看着溪水中晕开的紫色涟漪——那些被唐三投入水中的蛇涎草花粉，正随波逐流渗透进整片溪谷。

“小心点。”他拦住要剖取鳄皮的小舞，冰晶在掌心凝成镊子，“蛇涎草会让魂兽陷入癫狂......”

话音未落，西北方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

铁甲犀牛的奔踏声撞碎树干，五头百年鬼虎从林间跃出，原本黄褐色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紫红。

小舞旋身斩断袭来的藤蔓，柔骨魅兔虚影在空中拉出粉红残光：“不对劲！鬼虎是夜行魂兽！一般的蛇涎草花粉可达不到这种效果！”

玄麟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两人伏在巨石后看着惊悚一幕——十几只狂暴魂兽正在追逐逃窜的学员。

本该在断崖活动的熔岩蜥蜴出现在溪谷，喷吐的火焰点燃半人高的龙舌兰。

“啊——！”西南方向传来苏玛的尖叫，铁甲犀牛武魂附体的少女被紫纹魔蛛拖向树冠。

四道蓝银草藤蔓突然缠住蛛腿，唐三鬼影迷踪步穿行在毒雾里，嘴角噙着阴冷笑意。

“他在收集毒液！”小舞蝎子辫缠碎袭来的荆棘，玄麟看到唐三用淬毒匕首划开魔蛛腺体。

翡翠色魂力突然爆发，玄麟周身浮现六面龟甲冰盾。

三枚袖箭穿透盾面，蓝汪汪的箭头距离鼻尖只剩半寸：“这毒性够见血封喉了。”

“走！”少年抱住小舞滚落山涧，剧毒箭头在他们头顶擦出青烟。

暗紫色的毒素渗入溪水，原本温顺的银鳞鱼群突然发狂，跃出水面撕咬逃生者的裤脚。

诺丁学院方向升起三枚红色信号弹，墨老头沙哑的吼声通过扩音魂导器传来：“全员撤退！突发兽潮！”

玄麟扯下驱兽香囊抛向空中，玄武魂力将其炸成淡绿烟雾。

他看见唐三在兽群中游刃有余地穿行。

“去救王圣！”小舞突然指向东侧断崖。浑身是血的少年被赤炎豹逼到峭壁边缘，手中短刀已被熔岩烧得通红。

玄麟催动魂力跃上山壁，玄蛇形态令十指生出利爪。

狂暴化的赤炎豹周身缠绕着紫黑色雾气，这是吞食过量蛇涎草的特征——唐三这畜生玩意竟在整片森林投放毒粉！

“低头！”小舞凌空翻越豹身，蝎子辫卷住玄麟灌注魂力的短刀。

刀锋刺入赤炎豹右眼时，暗器破空声同时响起——三根毒针直取二人后脑。

玄武冰盾堪堪成型，毒针却在空中互撞改变轨迹。

王圣肩头迸出血花，毒素让他整条右臂瞬间发黑。

“忍着点。”玄麟咬碎碧磷解毒丹按在伤口，青色药膏与毒血接触时发出嘶嘶响声，“这是腐骨砂......”

墨老头带着三名医师及时赶到，将王圣和苏玛放在在担架上。

小舞正在为苏玛挤出腿上的蛛毒，少女小腿肿胀得像是注水的皮囊。

因为唐三提前阻拦而未被波及的学员与医师一起将受伤的学员往医务室抬去。

没一会功夫，偌大的医务室就躺满了受伤的学员。

“是蛇涎草诱发兽潮。”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玉小刚捏着半片染毒树叶，“这种低级草药只能在短时间内......”

玄麟看着有些厚颜无耻的玉小刚，强压心中怒意。

“普通蛇涎草的效力不过半刻钟。”玄麟举起烧杯中的紫色液体——这是他从溪水提取的浓缩毒液，“唐三腐骨砂与鬼藤汁液混合在了蛇涎草中，能让百年魂兽发狂两小时。”

医务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药液沸腾的响声。

所有人都看到玉小刚镜片后的瞳孔收缩——这正是他教给唐三的《混合毒理》第七课内容。

“这只是你的猜测。”玉小刚突然提高声调，“唐三整堂课都与我在一起配制解毒剂！”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唐三此刻正搀扶着墨老头走进医务室。少年掌心缠着绷带，声音像是受尽委屈：“学生方才在断崖找到两株幽香绮罗，或许能解......”

玄麟突然甩出三枚冰锥，精准钉在唐三脚前。

冰层下渗出淡紫色粉末，正是腐骨砂与蛇涎草的混合物。

“你个畜生玩意！”玄麟脖颈浮现玄蛇纹路，原本他以为这唐三只是伪君子、双标罢了，却未想这般丧心病狂，要将祸端牵连到王圣和苏玛还有关系和他比较好的林月同身上。

“我惹的你，你有怨有恨找我便是，何苦牵连王圣和苏玛？”

唐三的玄玉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不是我做的，说这些需要讲证据。”

玉小刚突然横跨半步挡住弟子：“够了！学院不是给你们世家子弟耍威风的地方，你没任何证据凭空诬陷我的弟子，这就是你们玄家的教养吗？”

“报告！”药剂室的门在此刻被撞开，灰头土脸的林月同举着烧瓶，“我们在唐三更衣柜发现浓缩蛇涎草提取液！”

“现在呢？证据来了，冰清玉洁的大师！你又该怎么说？”玄麟拿过烧瓶，脸色回归平静，只是眼中的骇人神色让人不敢与其对视，平常的散漫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上位者的气息猛然爆发。

“若你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我心狠将你这毒物弟子废掉武魂，赶出诺丁学院了！”

玄麟一席白衣胜雪，点点血迹更显其气势浩然。

玉小刚转头看了眼弟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依旧嘴硬道，“这学院自会查清楚！诺丁学院还不是你玄家说了算的！”

说完，玉小刚便铁青着脸，带着一脸阴沉的唐三往外走去。

“小玄子，这就让他们走了吗？”小舞一脸着急的看向了玄麟。

“小舞别急！一切有我！”玄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脸平静。

医务室内惨叫声起此彼伏，受伤的学员被陆陆续续抬了进来，本就不多的医师忙的团团转。

诺丁城教堂的穹顶在暮色中反射着红光，七名教师围坐在橡木圆桌前。玄麟转动着指间的冰晶棋子，看着唐三在忏悔室门外来回踱步——玉小刚正用身体挡着教务处的调查员。

“那瓶提取液是我让小三准备的解毒原料！”

年迈的铁匠教师沃顿突然起身，布满老茧的手指点在羊皮地图上：“安全区的瘴气藤需要蛇涎草中和，我的采药队上个月......”

“但调配比例错了三十倍！”药剂学教授把报告摔在桌上，“这是标准的毒剂配方！”

圆桌上的争吵持续到月亮西斜。

当玉小刚第14次重复“我的弟子绝不害人”时，墨老头突然掀翻茶盏：“那就让玄家进入进行裁决！”

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玉小刚镜片后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他比谁都清楚，若让玄家介入调查，那大事真的不妙了，“暂且不说唐三，就算是自己，也怕是难以活命。”

玉小刚很是隐晦的看了眼端坐在一旁的院长。

“够了！”院长长袍在烛火下泛着金边，七十岁的老院长杵着权杖起身，“唐三同学协助救治有功，毒草事件交由后勤部自查。”

小舞捏碎手中的胡萝卜，汁水顺着桌角滴落。

她看着唐三恭敬地向教师们行礼告退，垂落的发丝遮住嘴角阴笑。

玄麟与小舞一并坐在末端，冷眼旁观，就像在看小丑表演。

看着老院长苍老的面庞，玄麟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还是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好玩的要来了！”玄麟笑了笑，拉着小舞往医疗室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