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攀亲上学

林峰把村长请到桌前，又给他倒了杯水。

此间，村长环顾四周，心中泛起心酸。

唉……

窝棚墙面满是小孔，嗖嗖往里灌风。

残缺断腿儿的桌子，用石块儿垫着。

土坯临时垒的灶台，连锅都坐不稳。

还有小峰娘睡的床，就是一张破烂木板，上面盖着薄薄的小褥子。

可怜的娘仨，这哪是人住的地儿……

“村长，您喝水……”

林峰说完，朝二妹一招手，叫到跟前，侧耳悄悄告诉二妹，去张屠夫那里，切半只狍子拿来。

二妹点头，笑眯眯的看向村长。

“村长，您坐，我出去一趟。”

林晓云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出了屋子。

“诶，好好。”

“小峰啊，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啥事儿？”

林峰将想让三弟上学的事，告诉了老村长。

起初老村长以林宇年龄超了为由，想拒绝。

而且考虑到林峰家境，担心他们日后交不起学费，自己又白搭一份人情，划不来。

直到林晓云抱来半只狍子摆在桌上，老村长立马变了脸。

“哎呀，小峰，你说你这是干啥啊，不行，不行，我可不能收，这不是逼我犯错误么。”

村长口上拒绝，可眼珠子都快钻到狍子肉里去了！

嘴角的哈喇子依稀可见。

这年头，肉可金贵！

谁家敢如此豪横，送礼直接送半只狍子？

那是真把你当回事儿了！

“村长，瞧您这话说的，大侄子哪能那么糊涂，按辈分，我还得管您叫声四爷，这亲戚之间不就是要常走动走动么？您说是不？”

林峰微微一笑，把狍子肉又往村长面前推了推。

老村长根本没仔细听林峰说啥，注意力全在肉上。

“是是是，哦，不是不是！

大侄子，虽说咱都是亲戚，可你家这日子也不好过不是，四爷咋能要你这肉呢。

不成不成。”

说话间，老村长已然改口，与林峰攀起亲戚。

“四爷，您别担心学费，呐，这是一块钱，你看能顶几年学费？”

林峰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到村长面前。

村长接过钱心头一惊。

别人家交学费都是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去了才不情愿的交钱。

哪有上赶着交钱的？

还一次交了足足三年学费！

村长拿起一块钱，看着眼前半只肥大狍子。

又想了想林峰这两天的变化，心中有了数。

这小子将来指定能成棱！

“大侄子，小宇上学的事儿……唉，不是四爷不帮你，校长那边最近抓得紧，超龄的孩子一律不收。不过嘛……”

村长顿了顿，瞥了一眼桌上的狍子肉，“要是你能帮学校置办点教具，我倒是可以跟校长再说道说道。”林峰心中一紧，教具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看着弟弟期待的眼神，他把心一横：“四爷，您放心，教具的事儿，我想想办法！只要小宇能上学，我啥都愿意干！”

“那就这么定了！小峰，你可别让四爷失望啊。”

林峰一摆手，把林宇叫到村长跟前：“小宇这孩子，听话懂事儿，在学校一定能认真听课，不会捣乱的。”

村长打量了一番后，觉得林峰说的大差不差，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事情说妥，林峰礼貌地留村长在家吃饭。

村长也明事理，赶忙起身准备离开。

怀中抱着狍子肉，脸上笑呵呵的说：“大侄子，这，这不合适吧，哈哈哈……”

“四爷，您就收着吧，多少年了，大侄子早都想去看您了，这不是家里没啥像样的东西孝敬您嘛，嘿嘿。”

半只狍子，就这么半推半就地送给了村长。

此时此刻，林峰知道，小宇上学的事儿八成是定了。

村长走后，刘桂英把林峰唤到床前，一脸欣喜问道：“小峰，你弟能上学了？”

林峰自信满满的笑道：“妈，你把心搁肚，开春儿小宇就能去学校读书了！”

此时，林宇屁颠儿跑到林峰跟前，满脸兴奋的说：“哥，明年开春儿，我就能上学了？真的吗？”

“当然，哥唬你干啥。”

“哦哦哦！我能上学了！太好了！我能上学了！”

林宇一边喊一边跳，开心到无以复加。

林宇看到别的小孩有书读，他只有偷偷羡慕的份儿。

记得有一次，他把母亲做饭的围裙偷拿出去，在里面装满石块，绑在身上，假装自己也拥有了一个新书包。

母亲看在眼里，泪流在心里……

如今，马上就可以上学了，林宇有如此大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看着母亲和弟弟如此渴望，林峰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让弟弟上学，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张屠夫的声音：“小峰在家吗？”

林晓云听见后，先迎了出去，“叔，我哥在家呢。”

张屠夫推着推车，上面用一张满是油渍的棉被盖着，凑近一闻还有一股子腥味儿。

不用猜，一定地下放着林峰猎的狍子。

林峰来到跟前，略显不好意思：“叔，您咋还给我送来了，怪麻烦您的。”

“不麻烦，几步道的事儿。

对了，小峰，我听说林大壮又来找你麻烦了？还带着人来的？不是人的玩意，咋不一个雷劈死他呢！

小峰啊，你没受伤吧？”

“嗯，带了三个社会人，不过最后都解决了，没打起来。”

“你可得小心啊，他啥人你还不知道？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峰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冷得像冰：“叔，您放心，林大壮要是敢动我家人，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张屠夫看着林峰，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平时看着和气，可一旦触及底线，那股狠劲儿还真让人发怵。

不简单，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胆识，将来绝对不是一般人！

“叔，推车能不能先给我留下，我要用。”

明天正好是镇上的大集，有辆推车自己可以少挨些累。

“行，你先用着，叔那儿还有一台独轮的。”

张屠夫爽快答应。

说完，张屠夫掀开棉被，从推车上拿下狍子皮，“给，小峰，叔都简单的修整了，这样裁缝也好下料。”

“谢谢叔，妹，还不快谢谢张叔。”林峰接过狍子皮，转手给了林晓云。

“谢谢叔！”林晓云微微鞠躬，开心笑道。

“不用，应该的。”

事情办完，张屠夫没有停留，简单告别，转身回了家。

“妹，你去赵四家，找宇田把衣裳做了，需要多少钱，到时候跟哥说。”

林晓云看着眼神清澈的林峰，心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一把抱住林峰，“哥，你真好……”

林峰同样心头一暖，轻轻拍着林晓云的背，柔声说道：“傻丫头，哥就你一个妹子，不对你好对谁好？

好啦，挺大姑娘的，动不动就又搂又抱，被人家瞧见了，不羞吗？”

林峰刚一说完，林晓云反倒搂得更紧，一股体香扑鼻而来，惹得林峰一阵飘飘然。

“那咋的了，你是我哥，又不是外人，有啥羞的，再说了，咱俩还一起洗过澡呢！”

咳咳咳……

林峰老脸一红，拽开林晓云的手，“你个虎玩意，别啥话都说！

赶紧的，去把衣裳做了，正好过年穿新衣！”

“嘿嘿……好！”

送走二妹，林峰将狍子埋好。

直起身子，抬眼望向窝棚。

棚顶的油毡布破了好几个洞，被风一吹，呼啦作响。

支撑的木杆也有几处开裂，随时可能垮塌。

记得村里有几间空房，回头得空去瞧瞧。

今年要好好过个年，吃好，住好，玩好！

林峰找来一些秸秆，整齐码放在破洞上，给油毡布打了个临时“补丁”。

又搬来大一点的石块，垒在木杆处，暂做固定。

还活了一些泥巴，将看墙体较大的窟窿堵好。

林峰修补完窝棚，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盘算：子弹只剩一颗了，得赶紧找德叔问问来源。

要是没了子弹，这猎枪就成了摆设！

想到此处，林峰扛起半只狍子，小跑着朝德叔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