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患悄滋生

晨雾还未散尽，苏瑶踮着脚尖将最后一块草莓蛋糕塞进林羽的登山包，粉色指甲油在朝阳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阴阳交界处的槐花糕最甜了，记得给我带...“话音未落就被青年揉乱了刘海，他腕间的草莓发绳缠着两缕青丝，在风里晃成同心结的形状。

玄风大师盘坐在老槐树下烹茶，看着年轻人打闹的身影，紫砂壶嘴溢出的水汽在空中凝成半枚残破的卦象。

灵猫阿福突然炸毛跃上屋檐，爪尖勾落的瓦片坠地时竟碎成七颗血色骰子。

“不对劲。“林羽摩挲着苏瑶今早新画的护身符，朱砂在羊皮纸上洇开的纹路比往日深了三分。

三天前的庆功宴上，他亲眼见紫炎尊者用赤霄剑削开阴阳裂缝，那些本该消散的暗紫色能量却像狡猾的游鱼，在剑气中分裂成更细小的光点。

此刻他蹲在城南旧巷的排水渠边，罗盘指针正在污水表面划出诡异的等边三角形。

腐坏的槐树叶打着旋沉入水下，却在触底瞬间化为墨色蝴蝶，翅尖抖落的磷粉让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

“小友何故对下水道情有独钟？“玄风大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林羽正用银针挑起一缕发光的黑雾。

老人道袍上缀着的五帝钱突然叮当作响，那黑雾竟顺着铜钱孔洞钻进去，在方孔边缘凝成极小的骷髅图腾。

苏瑶抱着热奶茶找来时，正撞见两人对着月光比划古怪手势。

她发间别的珍珠发卡突然滚落，在青石板上弹跳着滚进暗巷，落地时竟化作指甲盖大小的八卦镜。“你们看！“少女惊呼未落，镜面映出的星空突然扭曲成漩涡，三百米外早餐铺的炊烟在镜中变成袅袅上升的骨白色手臂。

七日后暴雨夜，林羽独自摸进城郊荒谷。

怀中的阴阳令烫得惊人，他在雷光中看清岩壁上的符咒——那并非噬魂阵的阴文，倒像某种更古老的祭祀图腾。

当他用银匕首刮下青苔，石缝中渗出的液体竟带着星辉，在刀尖凝成半透明的婴孩手掌。

“原来在这里。“沙哑的笑声贴着后颈响起时，林羽后腰的护身符自动燃成灰烬。

他旋身掷出的桃木钉在半空炸成齑粉，飞溅的木屑在雨幕中拼出模糊的鬼面。

掌心雷还未凝聚成型，某种冰凉的东西已穿透他左肩，剧痛中他看清攻击者斗篷下翻涌的不是实体，而是无数纠缠的因果线。

摔在泥泞中的青年咳出血沫，发现伤口流出的血珠正逆着重力飘向岩壁符咒。

那些暗红液体渗入石刻沟壑，原本残缺的图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

暴雨冲刷着山谷，他腕表上的指南针开始疯狂旋转，表盘玻璃映出苏瑶常戴的草莓发绳——此刻正在百里外的公寓床头柜上泛起血光。

苏瑶踩着积水狂奔时，暴雨将她的珍珠耳坠打成了两尾银鱼。

她看见林羽跪坐在泥浆里的瞬间，保温杯里的姜茶泼在裙摆上，烫得她指尖发颤。“傻子！“她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却是在骂自己今早不该赌气没跟着来。

青年肩头翻卷的皮肉里钻出细密的因果线，像无数条银灰色蚯蚓在啃食月光。

苏瑶扯下颈间挂着的小玉葫芦，里面封着的朱砂符咒遇血即燃，爆开的火星在雨幕中织成金色蛛网。

那些因果线触到金网立刻蜷缩退散，她趁机扑过去扶住林羽，发现他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

“疼就咬我。“苏瑶把胳膊横到他嘴边，腕间新买的草莓手链硌着青年发青的唇。

林羽却低笑出声，沾着血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哭红的眼尾：“傻姑娘，你忘了我有平衡之心？“

他胸口的吊坠突然泛起翡翠色柔光，三日前从遗迹带出的神秘晶体此刻化作液态，顺着血脉流向伤口。

苏瑶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纠缠的因果线寸寸崩断，林羽肩头的血肉如同倒放的录像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愈合。

雨滴悬停在半空，形成千万面剔透棱镜，每面镜中都映出两人相拥的剪影。

“等我两分钟。“林羽抹去她鼻尖的雨珠，转身时掌心的太极纹路亮如熔银。

岩壁上的符咒已补全大半，蜿蜒的血槽里漂浮着细碎星芒。

他这次用苏瑶的珍珠发卡做媒介，在石刻周围布下三十六枚铜钱阵。

当第七枚铜钱嵌入石缝时，整面岩壁突然变得透明如琉璃。

炫目光芒吞没视野的刹那，林羽听见苏瑶的惊叫混着阿福的猫叫。

他跌进某个充满胶质感的空间，脚下踩着的不像地面，倒像凝固的蜂蜜。

无数面青铜镜悬浮在空中，每面镜中都是不同时期的自己——十五岁初遇玄风大师的他，去年中元节被恶鬼抓伤手臂的他，甚至包括十分钟前浑身是血的他。

“欢迎来到时之狭间。“黑袍人从镜面涟漪中踱出，兜帽下的面容被流动的沙漏遮蔽，“你以为修补几个符咒就能阻止因果倒流？“他挥袖甩出三枚骨钉，钉尾拴着的红绳上串着林羽从小到大丢过的物品：幼儿园的蜡笔画、中考时的2B铅笔、上周弄丢的公寓钥匙。

林羽并指划开虚空，桃木剑从裂缝中跃入掌心时带起龙吟：“你们想要重启血月之祭？“剑锋擦过骨钉的瞬间，他瞥见红绳末端系着苏瑶的草莓发绳，心脏猛地揪紧。

黑袍似乎很享受他的愤怒，手指轻勾便让发绳燃起幽蓝火焰。

青年忽然收剑入鞘，任由骨钉擦着脸颊飞过：“你们需要我的生辰八字做阵眼，对吧？“他在对方身形微滞的瞬间甩出铜钱锁，三十六枚开元通宝在空中结成困龙阵，“毕竟我是百年难遇的纯阳命格。“

黑袍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身形突然散作万千萤火。

林羽早有准备，咬破指尖在镜面写下敕令。

鲜血符咒亮起的刹那，所有青铜镜同时映出苏瑶举着八卦镜寻找出口的身影——她发间的珍珠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

“下次见面时，记得保护好你的小太阳。“黑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羽暴喝一声掷出桃木剑，剑身穿透三百面铜镜后钉在某个虚影上。

空间开始崩塌时，他看见黑袍人碎裂的衣角里飘出半张泛黄的照片，上面竟是二十年前抱着婴儿的玄风大师。

回到现世的瞬间，林羽被苏瑶扑了个满怀。

她身上残留的护身符灰烬蹭在他颈间，混着泪水滚烫。

青年望向正在检查岩壁的玄风大师，老人道袍上的五帝钱竟与照片中抱着婴儿时佩戴的一模一样。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初升的月光将山谷染成银灰色，他腕间的草莓发绳突然渗出鲜血般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