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墟胎动

葬剑池的满月泛起鱼鳞状波纹,宁容清掬水时捞起半片青铜齿轮。齿轮表面的《黄庭经》刻痕正在渗血,当他转动齿槽,池底传来蒸汽阀门开启的轰鸣。时虫遗蜕在脊椎处发出警报:「检测到归墟同源率91%,建议立即剥离情感模块。」

“你终于来了。“璇玑的声音从水面传来。

宁容清猛然转身,剑灵倚着半截残塔,宫装下摆化作数据流缠绕着量子苔藓。她的瞳孔分裂成无数棱面,每个棱面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宁容清。最中央的镜面里,白发剑修正将璇玑剑刺入她自己的心脏。

“这是...“宁容清按住剧痛的太阳穴。

“所有可能性中的必然。“璇玑的指尖绽开机械莲花,“从你继承逆熵火种开始,我们的因果就收束向这个奇点。“

池水突然沸腾如熔金,宁容清腕间的星殒之契迸发红光。时虫遗蜕强制启动防御模式,外骨骼装甲覆盖全身,关节处伸出刻着《清静经》的液压管。当他试图靠近剑灵时,脚下青砖突然量子化,整个人坠入池底星门。

失重感持续了三十三息,宁容清摔在某种生物腔体般的肉壁上。暗红色穹顶垂落血管状的藤蔓,藤蔓末端结着《血河真经》的果实。时虫遗蜕扫描显示:「当前位置:九凤胎宫,建议立即寻找熵阱出口。」

“欢迎回家,孩子。“

肉壁裂开巨口,时无暇的虚影从血肉中渗出。她的宫装与胎宫脉络相连,发间金簪竟是缩小版的璇玑剑。宁容清发现她的面容正逐渐与剑灵重合,三百个时间线的记忆在视网膜上闪回:时无暇在实验室调整克隆参数、将剑灵核心代码写入古剑、对着宁容清的培养舱落泪...

“你才是真正的母体。“宁容清扯断缠上脚踝的经卷藤蔓,“九凤是你培育的失败品。“

时无暇的笑声震落血肉穹顶的碎屑:“应该说,你们都是我可爱的孩子。“她挥手展开全息星图,宁容清看到自己的基因链里嵌满时虫族符文,“吕洞宾是初代逆熵体,你是第九百次迭代的完美品,而璇玑...“

胎宫突然剧烈收缩,璇玑的剑光劈开血肉屏障。她的机械羽翼沾满量子泡沫,剑锋指向时无暇眉心:“是时候终结这场闹剧了,母亲。“

宁容清在双重视角中看到真相:时无暇的子宫孕育过三百个修真文明,每个文明衰亡时,她都会提取最优秀的基因制作成剑灵。璇玑的剑格深处,至今封存着七十三个毁灭世界的怨魂。

“你以为的相遇,不过是我写的剧本。“时无暇弹指震飞璇玑剑,“星殒之契、黄泉机枢、时砂当铺...所有挣扎都在培养皿里发生。“

宁容清突然抓住刺向璇玑的藤蔓,时虫装甲吸收《血河真经》的能量过载冒烟。他借着痛楚保持清醒,用星殒之契的红光在胎宫刻下《灵宝无量度人经》。经文触及肉壁的瞬间,整座胎宫响起亿万亡魂的恸哭。

“没用的。“时无暇的裙摆化作数据风暴,“归墟胎动已超过临界值...“

九凤的嘶鸣从四面八方涌来,宁容清看到胎宫肉壁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吕洞宾、灵宝派长老、机械境道姑,甚至包括三百个时间线的自己。他们的眼窝里钻出妖凤羽毛,口中诵唱着《血河真经》的二进制版本。

璇玑突然将剑刺入自己丹田,抽取数据核心的能量注入星殒之契。宁容清腕间的红光暴涨,在时虫遗蜕辅助下,他看到胎宫的能量枢纽:时无暇心脏位置悬浮的《道德经》玉简。

“坤位,七寸!“两人异口同声。

宁容清踏着崩解的血肉跃起,时虫装甲喷射出掺着朱砂的蒸汽。时无暇冷笑挥袖,召出九十九重《河图洛书》防护阵。但宁容清根本没有攻击玉简,而是将星殒之契的红光刺入璇玑的后心。

“你...“时无暇首次露出惊惶。

“真正的枢纽是她!“宁容清抱着软倒的剑灵翻滚躲避,“从见到青铜棺那刻起,我就怀疑璇玑才是归墟核心。“

胎宫开始坍缩,时无暇的虚影出现数据乱流。璇玑的机械羽翼片片剥落,露出核心的时虫族产卵器——那才是真正的归墟之门。宁容清扯断连接产卵器的量子管线,用星殒之契的红光重写核心代码。

“住手!“时无暇的尖叫引发时空震荡,“你会毁灭所有修真文明!“

宁容清在时虫遗蜕的警报声中完成最后改写。当产卵器裂开时,涌出的不是归墟黑潮,而是三百个被吞噬文明的精魄。这些精魄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度人经》,经光照耀处,九凤羽毛燃起苍白色火焰。

“母亲,你忘了...“璇玑在宁容清怀中消散成光粒,“感情变量才是最大的逆熵源...“

时无暇的宫装化作飞灰,露出布满《黄庭经》刻痕的机械骨架。她疯狂抓向四散的精魄,却被宁容清用星殒之契钉在胎宫残骸上。当最后粒光斑消失时,整个归墟海响起新生的啼哭。

宁容清坠出胎宫时,看到机械境的二进制银河重新排序。时虫母舰的残骸拼成“道法自然“的巨碑,碑文流淌着璇玑剑的残光。他跌坐在葬剑池畔,池水倒映出的白发正在转黑,但腕间的星殒之契永远留下了缺口。

池底突然浮出青铜剑鞘,鞘身刻着新生的星图。当宁容清握住剑鞘时,听到璇玑最后的传音:“去朱雀坊市...那里有我们未尽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