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事情成了?”
阿速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站立的刘宝,兴奋地问道。
“成了,明日貊高就会领着手下百人,出城护卫程家商队直至怀远。”
“好!”
阿速赞了一声,眼带欣赏的看着刘宝。
“你这次做的很不错,事成之后,貊高空出的那个百户之位,就是你的了。”
“谢大人!谢大人!”
刘宝连连躬身道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百户,他刘宝终于要坐上这个位置了。
阿速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你可以滚了。”
事情已经汇报完,这个刘宝也没必要再待在自己这里了。
“是。”
刘宝应了一声,退出了阿速的私人宅邸。
待刘宝走后,阿速啐了一口。
“呸,我阿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小人了。”
紧接着,他转入了屋子后面。
屋后的露天院落,正有一人负手而立,仰天望月。
听见阿速的脚步声,那人并未转身,直接问道:
“事情成了?”
“成了!”
阿速兴奋回了一声,紧接着继续回道:
“护法大人神机妙算,那貊高已经中计,明日定能将他诱出城去,一举歼灭。”
那人听闻,缓缓转过了身子,月光并没有映照出他的样貌,而是一张面具。
那面具通体纯白,在眉心位置写着一个“明”字,覆盖全脸,只露出了男子一双沉稳的眼睛和光秃秃的头顶。
“那我就在此提前恭祝阿速千户终于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阿速却是“呵呵”一声冷笑。
“左使大人,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那貊高是我的心腹大患,难道就不是你的了?”
被称为“左使”的男子并不为阿速的讥讽所恼,反倒是摇了摇头。
“那貊高虽然不知好歹,当上百户之后,捣毁了我教数个据点,但是对我教大局并无影响,还谈不上什么心腹大患,这次我教只是来帮千户大人的忙而已。”
“嘿!”阿速一听这话,喝了一声,“你这秃头,来求我的时候说什么要共除祸患,怎的今日反倒是这般言辞!你莫不是想要多分一些那程家商队的财物?”
面具男子见阿速并不上套,见好就收。
“千户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事前说好的是五五分成,我教可不会做那出尔反尔之事。”
“哼!”阿速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那千户大人,我这就告辞,前去准备明日的事宜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那面具男子也识趣地打算告辞离去了。
“行,你且去吧。”
阿速并不挽留,他是贼,自己是官,根本没有留下他再喝一杯好茶的道理。
那面具男子出了宅邸,七拐八拐,确认了身后并无人跟踪之后,才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面容普通,却带有一丝豪气的脸。
此人正是淮西白莲教头子,刘福通。
至于刘福通为什么会和阿速勾结在一起,这就说来话长了。
自从上次讨伐完马伍六之后,貊高就因为先登和破寨之功,被升为了百户。据说行省中甚至有名万户大人注意到了他,堪称前途光明。
自从升了官,有实权了之后,貊高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天天在寿春附近找各种匪寇贼人的麻烦。
这淮西的匪寇,哪个不跟着白莲教沾亲带故的?这可让刘福通这个当地白莲教一把手苦不堪言。
但是想要杀了貊高,凭着寿春城周围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又不现实。
只能求助于人了。
正巧貊高最近与阿速的矛盾愈演愈烈,貊高已经有了取代阿速之势。刘福通就找上了阿速,以白莲教护教左使的名义,想要联合阿速,共谋大事。
这一个反贼一个奸臣那是一拍即合,先杀忠臣!
有了阿速这个千户的掩护,刘福通近日来悄无声息地聚集了寿春城附近二百多的流寇,还从其他地方的山贼那里请的强力后援,共四百余人。
再加上阿速的近百死忠,他们就有了五百多人。
这样的力量,再加上沿途埋伏,打一个措手不及,定能一战尽全功。
现在就只剩两个问题了,在哪里埋伏,怎么让貊高进入埋伏。
第一个问题好解决,寿春城出城前往怀远的方向,有八公山连绵十里之遥,埋伏上区区五百人再简单不过。
第二个问题,就要靠程家的盐队解决了。
刘福通本就是颍州人,又立志造反,四处培养山贼盗匪,其实早早就盯上了颍州盐队这块肥肉。
盐队的基本情况,何时出发,走哪条路,什么时候到哪里,刘福通虽不在盐队,但是猜都能猜出个大概。
凭借颍州程家的关系,让貊高一个百户护送盐队去怀远,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这次恰好领队的还是程远,让刘福通的计划更是如有天助,顺利的简直不像话。
只要刘福通的四百贼人在明日盐队的必经之道上设下埋伏,阿速再带着他的近百死忠从寿春方向进攻过来,两面夹击之下,程远和貊高必然没有幸免之理。
到时候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没仇没怨的就多抢几斗粮食,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刘福通与程远的交情?
别说笑了,刘福通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过才认识了一日的朋友,就同时放弃杀掉挡路猛虎的机会和送到嘴边的肥肉。
刘福通心中将计划过了一遍,确保每个环节都没有问题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向着城外贼人们临时驻地行去。
“程三郎啊,怪不得我刘福通无情,只怪你运气太差,偏偏撞上了我的刀口。”
……
……
第二天一早,程远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尽量不想惊动还在隔壁房间酣睡的程迁。
虽然昨日与貊高计划了一番,但是程远还是感觉不保险,这次还是不带上程迁了。
大不了等自己安全到达怀远后,再让王午快马加鞭来接她。
商队一整天的脚撑,快马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完全来的及。
程远将自己昨日写好的书信,透过程迁房间的门缝,轻轻塞进,就要转身离去。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里面是已经穿戴整齐,一手攥着信纸,一脸笑眯眯的少女。
“三哥,你这是打算丢下我,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