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西亚语言研究

“古代西亚语言研究”栏目主持人语

北京大学 李政[1]

古代西亚是人类文明起源和早期发展的重要地区之一,也是有文献可考人类最早的一些语言的诞生地,如苏美尔语、阿卡德语和赫梯语。大体同时或随后出现了胡里语、鲁维语、弗里吉亚语、吕底亚语、吕西亚语、乌拉尔图语、乌加里特语、腓尼基语和古典希伯来语以及古波斯语,等等。这些语言上至公元前三千纪,下至前一千纪,或属闪米特语系,或属印欧语系,或语系归属不详。目前发现的文献形式主要是书写在泥板、岩壁或石块(柱或碑)、陶片乃至诸如青铜等金属器物上的文字。

古代西亚地区诸语言的研究一直是西方学术界的传统优势领域,西方学者充分占有一手资料,如楔形文字泥板文献,注重语文学的研究传统和多个古代语言之间乃至古代与现代语言间的比较研究,且在充分把握流传于世诸如苏美尔语—阿卡德语、阿卡德语—赫梯语、胡里语—赫梯语、鲁维语—赫梯语等多种双语或三语文献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词源对比、文本比较以及历史文化背景等手段的综合运用,逐渐破译了这些语言,在词法、句法和音变等方面揭示了这些语言的基本现象和规律,基本实现古文献内容的解读。但是,这些语言在古代历史的不同阶段消亡,已是所谓的“死语言”,局限于出土文献数量和相当一部分文献书写材料的破损和残缺不全,对这些古代语言的理解尚有诸多未解之谜,一些细节问题尚存商榷或有待深入研究。

本专栏各位撰稿人深入研究苏美尔语、赫梯语和古典希伯来语,等等,历史地认识和把握了这些语言的特点,在构词与词义、格属、语句关系和语音等方面反思前人研究成果,找到了具体深入研究的可能性,在细节上有所探究,与国外学术界目前的研究状况吻合。拱玉书的文章揭示了苏美尔语中前缀“nám-/nam-”的抽象功能、构词的灵活性以及与其合成新词的内涵,也揭示了苏美尔语构词和词义中的一个特殊现象。梅华龙采取类比《希伯来圣经》的研究方法,对古典希伯来语哈沙夫亚胡要塞申诉书中若干疑难词语重新断句断词,重新解读相关语句的内涵。本专栏有四篇文章的研究对象为印欧赫梯语,李佳娃的文章借助语义地图研究方法,指出与格具有主题标记等功能并首次绘制了赫梯语与格的语义地图。潘亮从语篇视野出发,提出了赫梯语中还存在比较指称、分句指称和泛指指称衔接关系类型,在赫梯语指称衔接关系类型的认识上有了新的突破。李政指出赫梯语文献中因果语义的表达普遍存在无标记形式,以语义叙事表达因果关系;另一方面,常见的某个标记形式在赫梯帝国时期的文献中经常被省略,构成无标记的一种新情况。在印欧语系安纳托利亚语族的框架下,支子纶的文章以赫梯语为主要研究对象,认为赫梯语塞音的单写和叠写两种拼写方式在共时角度下反映的是塞音的音长对立,而非斯特蒂文特音系规则下的嗓音性对立。这些文章提出了中国学者的观点,无疑有助于相关语言各个具体问题的深入和全面研究。

特别是,各位作者的探究几乎全部建立在古文献语篇分析的基础上,借助语篇视野,从而把握残缺、省略部分语义或者语音以及语句间的理解,语篇视角在各篇文章相关问题的研究中都体现出突出的重要性。鉴于古文献大多残缺的状况,语篇视角对于古代语言的学习和研究显得更加重要,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

本专栏成果的推出不同程度体现了中国学者的一些新思考和新认识,作为一个整体,它的推出在国内语言学界无疑是一项创举,将有力推动国内学术界对古代东方诸语言的关注和研究,改变以往对外国古代文明研究偏重史学、文学和艺术学等领域的状况,也有助于推动中国学者走向世界,进一步提升中国学者的国际影响力。

(责任编辑:高彦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