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名叫徐青君,人称中山公子,乃当代魏国公的亲弟。身价,自然就不是徐青水这种徐家远支能比的了。
根据《板桥杂记》记载,徐青君性情奢华,生活享受很丰厚,广蓄姬妾,一餐之费可抵中产之家岁入,换句话说,一餐能花掉三十两银子左右。
不过讽刺的是,满清军队占领南京之后,这徐青君变得一无所有,只能从事“代杖“职业。也就是在官府衙门替人受刑挨板子,每次收五钱至一两白银不等。
此时,徐青君看向一脸谄媚的徐青水,有点无聊地问道:“什么非常好看的东西,说来听听?”
徐青水上前一步,献宝一样回答道:“皮影戏,秦淮河清风楼的皮影戏,简直是绝了,非常好看,真的是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好看!”
徐青君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感兴趣,道:“以后别大惊小怪的,就只是皮影戏而已,能有多好看?”
“真得,哪怕哥看了这皮影戏,也会大赞,夸这皮影戏是天下第一的皮影戏!”
徐青君听了,嗤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我什么样的皮影戏没见过?”
“哥,你要不信的话,那我们打个赌如何?我就说这清风楼的皮影戏乃是天下第一的皮影戏,绝对让人大开眼界。哥,你真不知道,那大闹天宫,简直是绝了。要是看了之后,哥觉得不好看,我……我愿意输三十两银子给哥。但哥要是觉得好看,就输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听到这话,徐青君终于来了点兴趣,问道:“你可当真?”
他当然知道,这个十九弟经常来他这里蹭吃蹭喝,家里并不是特别有钱。敢拿三十两银子出来打赌,那要是输了,绝对会肉疼死的。
至于徐青水说的话中,赌的钱并不对等,他却压根不在乎。
此时,徐青水见徐青君上当,心中大喜,立刻点头说道:“当真,哥赌不赌?”
说完之后,他还从怀里掏出了银票,当着徐青君的面,小心数了一遍,然后说道:“哥,一共三十一两多,敢不敢赌?”
徐青君见他如此认真,兴趣便更浓厚了点,当即对他说道:“那成,你去喊来,我倒要看看,这清风楼的皮影戏,到底有多好看!”
徐青水都敢押上了他绝大部分钱,说不定这皮影戏还真好看。对他来说,赢不赢钱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好不好看,能不能让他开心!
徐青水得了他的话,一颗心都差点直接飞清风楼去了,连忙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为了那一百两银子,徐青水都不顾严寒,从徐府借了匹马,直奔旧街那边的清风楼。
这还是早上,清风楼这样的场所,一大早的时候,其实是不开门的。但是,徐青水可不管,到了之后,便直接砸门。
“梆梆梆……”
刚敲开了门,他就往里面闯,同时大声喊道:“外婆,外婆在哪里,我给你找了个大买卖来了!”
老鸨被惊到,在大堂见到了激动地上蹿下跳的徐青水,便露出职业笑容,亲热地道:“啊呀,原来是徐公子来了啊,不知道徐公子给清风楼找了什么大买卖?”
徐青水已经第一时间看到老鸨出现了,便主动迎了过去,大声对老鸨说道:“外婆,我哥知道了你这的皮影戏好看,所以请你这的皮影戏去大功坊徐府演去,只要让我哥高兴了,绝对重重有赏!”
夏天的时候,中山公子经常在河房设宴,每天挑选四五名名妓,邀请宾客陪酒。可以说,被中山公子邀请,绝对是好事。不但能得到丰厚的赏钱,而且名气也能打出去,毕竟中山公子可不会邀请庸脂俗粉的!
但是,皮影戏这个,还真是例外。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清风楼的皮影戏,是老鸨说了算的。
但实际上,赵大伟和清风楼只是合作关系而已,要想让赵大伟做什么,老鸨也得商量才行。
另外,就老鸨本人来说,她其实并不愿意赵大伟去和中山公子攀上关系。要知道,赵大伟的皮影戏,绝对是清风楼的摇钱树,比任何名妓都要厉害多了的。万一赵大伟去了徐府之后,舍弃了清风楼怎么办?
因此,老鸨犹豫了。
但是,徐青水的脑子里,已经满满的都是即将赢了的一百两银子,因此,他见老鸨没有马上应下,就又催了,道:“外婆,还在犹豫啥,要是能让我哥开心,还少的了你们清风楼的好处?快点,不要墨迹了!”
老鸨还真没胆拒绝中山公子的邀请,因此,她有些犹豫地说道:“还请徐公子知晓,皮影戏班主不住清风楼里,要不,还请徐公子等等,等……”
“等什么等?”徐青水一听,急切地打断老鸨的话,大声喝道:“谁敢让我哥等?住哪的,赶紧派人去叫……”
说到这里,他算是看出来了,老鸨似乎不是很情愿,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便马上改口道:“算了,告诉地址便是,本公子自己去是赔笑说道:“徐公子还是坐下喝杯茶,老身差人去请便是了!”
“休得啰嗦,我哥说不定都等急了,赶紧说地址,否则要是惹恼了我哥,你们清风楼还要不要了?”
老鸨被他这么一要挟,最终还是挡不住,便只好低声对徐青水说了赵大伟的地址道:“公子过去,找赵记皮影戏便是!”
在那契约中,赵大伟是赵记皮影戏班主,因此她还特意说明了下。
徐青水得到了地址,转头就走,就怕晚一点回去的话,万一徐青君的兴趣过了,那他这板上钉钉的一百两银子就会飞了!
老鸨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担心,就怕被中山公子这么一插手,赵大伟就跑了!
无奈之下,她又想起了寇白门,便立刻去找寇白门了。
再说徐青水,快马很快就到了赵大伟住处,直接闯入门,然后问匆忙迎过去的老板娘道:“这里可是住了赵记皮影戏的人?”
在马背上一颠簸,他把赵大伟的名字忘记了,但是好在还记得是赵记皮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