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雪,九九寒”这句农谚在冬至的寒风中飘荡,带着丝丝肃杀之意。此时卦象亦是呈现出离位景门闭的凶兆,仿佛预示着一场围绕地脉与节气的纷争即将拉开帷幕,而这纷争的漩涡中心,正是君逸凌和柳嫣。
柳嫣独自走在洛水城郊的小道上,洛水城郊的冬至寒气与别处不同。柳嫣的靴底踩过冰面时,细微的咔嚓声让她想起三年前的某个雪夜。
那时她刚被师尊救回玄月宗,总在半夜溜到后山冰湖修炼。那柄绘着节气图的油纸伞再未出现,温暖已成奢望。
枯井东侧三丈处,一株枯死的胡杨树上挂满冰凌。冰柱内部纹路形似《周髀算经》记载的冬至晷影轨迹,唯有大雪时节地磁潮汐达年度峰值时才会形成。君逸凌曾告诉她,冰柱折射北斗星光形成《淮南子》所述‘璇玑玉衡’天象,但此刻冰柱表面布满蛛网裂痕,显然有人抢先抽取过能量。
四周是一片萧索之景。枯黄的草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寒冷的季节夺去最后的生机。她心中正思索着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关于商羽的阴谋,关于君逸凌的身世,还有那神秘的节气力量。然而,她没有察觉到,危险正悄然降临。
突然,几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将柳嫣团团围住。柳嫣心中一惊,瞬间警惕起来。这些人皆是狩月族杀手,身着黑色劲装,眼神冰冷而凶狠。为首的杀手左臂纹有“双月噬星”图腾,右下方残缺的星位与暴雨夜官差颈后黑印的裂纹完全重合。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的去路?”柳嫣沉声问道,手中已然握住佩剑,剑身闪烁着寒光。
“哼,柳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月祭定在荧惑守心之日,你必须死!”为首的杀手冷冷地说道,说罢,一挥手,众杀手便如饿狼般朝着柳嫣扑去。第三名杀手的弯刀贴着柳嫣耳际划过时,她闻到刀身上熟悉的沉香味。这是南海特产的“龙涎沉香”,唯有商氏家族核心成员才能享用。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明白这些杀手的真实身份——根本不是狩月族,而是商羽培养的“影月卫”!
柳嫣毫无惧色,她身形闪动,手中剑如灵动的游龙,在杀手群中穿梭。然而,狩月族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时间柳嫣竟难以脱身。且这些杀手似乎知晓柳嫣的弱点,攻击逐渐将她逼至一口枯井边。柳嫣的剑招陡然一变。原本直刺咽喉的寒光在半空划出新月弧线,这是玄月宗基础剑式「望月式」的变招。剑气触及杀手胸口的瞬间,对方衣襟突然迸发刺目白光——竟是用月纹石粉末绘制的护体阵图!
白光映照下,柳嫣的银瞳骤然收缩。她清晰看到阵图中央缺失的阵眼,正是枯井中那半块节气罗盘的形状。
当柳嫣的剑尖挑飞第五名杀手的蒙面巾时,露出的面容让她持剑的手微微一颤。那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疤痕,与记忆中某个雨夜追杀她的黑衣人完全重合。不同的是,当年那人用的是淬毒匕首,而此刻的杀手握着的,是刻满月纹石的弯刀。
柳嫣背靠枯井,心中暗暗叫苦。但她并未放弃,反而激发了体内的寒气,试图与杀手们拼死一搏。在激烈的交锋中,柳嫣的寒气暴走,竟首次凝结出“霜核”,踏入寒霜境初期。但这股力量过于强大,她一时难以掌控,失控的寒气冻结了自身右手三指。冰晶顺指尖蔓延至剑柄,剑身嗡鸣如泣。
就在此时,枯井冰层下突然显现出半块“节气罗盘”。罗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柳嫣的寒气相呼应。柳嫣低头望去,心中满是疑惑。这冰层看似普通,实则与冬至地磁有着紧密联系。经过长期观察与研究,君逸凌曾发现冰层每增厚一寸,便会消耗3%的冬至地磁强度。此刻,柳嫣眼前的枯井冰层已有三寸之厚,也就意味着已消耗了3%的冬至地磁强度,而随着时间推移与地脉能量的进一步变化,这一数值还在不断上升。
而另一边,君逸凌正在不远处修炼,突然感应到地磁异动。他心中一紧,暗道不好,凭借着对柳嫣的熟悉,他猜测柳嫣可能遭遇危险,于是立刻朝着异动方向赶来。
狩月族杀手见柳嫣出现变故,攻势愈发猛烈。柳嫣虽实力有所提升,但右手三指被冻结,行动受限,渐渐落入下风。
君逸凌心急如焚,他不顾一切地强行引动未到时的冬至地磁,试图加快速度赶到柳嫣身边。君逸凌在屋顶疾驰时,袖中的“地磁仪”发出尖锐鸣响。表盘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在“297%”的刻度——这是冬至地磁的临界值。当数值超过300%时,外核液态铁流动将出现不可逆衰减。超过300%就会引发“地脉暴走”,而根据他三个月前在古籍中找到的记载:
“地磁过载三百分,血肉石化,经脉尽碎,魂魄永锢于节气轮转之间。”然而,这一举动引发了地磁反噬,他的右臂浮现石纹,这正是地磁反噬的前兆。那些灰白色纹路正在吞噬他的痛觉神经,这是强行突破惊蛰境的后遗症。若按《地元剑谱》的记载,此刻应当立即停止运功,但他只是将腰间酒壶里的赤阳丹全数倒入口中——整整十二粒,足够烧穿普通修士的丹田。
终于,君逸凌赶到了现场。他看到柳嫣被一群杀手围攻,处于险境,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施展出霜天剑牢,剑气扫过之处冰霜蔓延,杀手步伐骤缓。
杀手们感受到君逸凌的强大气息,心中不免有些畏惧。但为首的杀手咬牙说道:“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月祭不容有失!”众杀手在他的驱使下,继续疯狂攻击。
君逸凌与柳嫣背靠背,共同对抗着杀手。君逸凌一边抵挡杀手的攻击,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注意到了枯井中显现的半块“节气罗盘”,心中疑惑大增。此时,那半块罗盘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与周围的地脉能量产生某种共鸣,而君逸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罗盘与母亲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激烈的战斗中,君逸凌和柳嫣逐渐占据上风。然而,狩月族杀手们视死如归,毫不退缩。最终,君逸凌看准时机,一剑刺中为首杀手的要害。
“月祭……定在荧惑守心之日……你们……休想阻拦!月祭完成时,你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祭品……”为首杀手在死前艰难地放言,随后便化作冰屑消散。其他杀手见首领已死,纷纷自尽。当最后一名影月卫化冰消散时,柳嫣剑尖挑起一片未融的冰屑。在银瞳的凝视下,冰屑内部浮现出微缩星图——北斗天枢星的位置,赫然标记着君家祠堂的经纬度。更诡异的是,星图边缘用古巫文标注着:
“祭品置换完成度:63%”
君逸凌用石化手指触碰星图的刹那,突然呕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黑血。血液落地后竟自动排列成卦象:
䷝既济卦,但第六爻明显错位。
“坎上离下变离上坎下……此爻对应商羽遗言中‘祭品置换’的强制干预,这是有人篡改了天命轨迹!”他猛地转头看向柳嫣,“三日前你接触过谁?”
柳嫣看着杀手们消散,低头凝视枯井中浮现的半块节气罗盘。冰层倒影里,商羽正将一枚月纹石嵌入君母的剑柄,剑穗上模糊的“璇”字在幽蓝冰晶中若隐若现。她无意识地向罗盘伸手时,君逸凌染血的右手突然扣住她手腕,石化指尖几乎捏碎她腕骨:“这罗盘会吞噬月华之体的魂魄!看看冰层下面——”
话音未落,地脉能量如狂龙破土。枯井周围的冰层瞬间汽化成白雾,两人被气浪掀飞三丈。柳嫣的霜核与君逸凌胸口的惊蛰雷纹碰撞出刺目紫光,光芒扫过井底时,那截断裂的剑穗骤然亮起。焦黑灼痕沿着“璇”字边缘蔓延,火星如蝶般迸出——竟是三年前君父焚烧密信时的火蝶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