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蔡父寻门

翌日。

陆远还不等睁开眼睛，就感觉怀中的香姐动了动身子，旋即轻轻推了推他：

“小远，爹好像和人吵起来了？“

“什么？“陆远猛地睁开双眼，果然，听到老院传来争吵声，正是他陆父的声音。

他当即脸色一变。

暗骂一声喝酒误事，掀开被子便冲了出去。

赶到老院时，只见陆父堵着大门，正与门外人争论：

“老蔡头！你当初既已把女儿卖了——“

“是我儿花五百两买回来的，如今跑来认亲，想让你儿子吸我陆家的血？“

“凭什么！“陆父烟锅子磕得门框咚咚响。

门外麻衣老头佝偻着腰陪笑：

“陆老哥，当年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啊。“

“小香那两个弟弟…“

“不卖了她，蔡家就要绝户了呀！“

陆父冷笑：“卖儿卖女是你蔡家的事，与我陆家何干？从哪来的回哪去！“

老蔡头拽过身后青年：“老哥，我这大儿刚说了门亲事，还差五两…“

“求您让小香出来见一面…“

“五两？！“陆父瞪圆了眼，“我家老大当年娶亲才花三两！“

“你家小子凭什么要五两？“

老蔡头混浊的眼里忽地冒光：“说的是街头齐秀才家的闺女，读书人家嘛…贵点也正常。“

陆父愣了片刻，突然嗤笑出声：“倒是叫你们这群蚂蟥，盯上了块肥肉。“

“老齐家怕是要被吃绝户咯！“

“你！“老蔡头尚未开口，身后二儿子突然蹿出来：

“当初要是把阿姐卖给张员外当妾——“

“我们蔡家早发达了！何须看你陆家脸色？”

陆父烟杆“当啷“砸在青石板上：

“给张员外当妾那是牲口！是物件！“

“进我陆家可是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

“将来要入族谱进祖坟的！“

“哪个好，你们家不会不懂吧？”

老蔡头堆着笑脸凑到陆父鼻尖前：

“老哥，当初张员外可是应承五十两雪花银作聘礼。“

“如今问陆家要五两，已是念着旧情了。“

烟袋锅子“咣“地砸在门框上，火星子溅了老蔡头满脸。

“滚！“陆父脖颈青筋暴起，“老夫活到花甲之年，倒开了眼——“

“卖出去的闺女还敢来讨聘礼？“

“天底下哪有你们这般不要脸面的！“

“老东西，你找死。”蔡老二抄起墙边柴刀刚要扑，忽见赤着上身的陆远寒毛倒竖间地横在他的面前。

不等反应过来，喉头已被铁钳般的大手掐住，整个人腾空离地三尺，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骂我爹，你在找死是么？”

陆远虽然平日里与人和善，但陆父、陆行和蔡香就是他的逆鳞就是陆父，蔡老二刚对他爹伸爪子，陆远都有杀了他的心。

“陆…陆远…”老蔡头认出了陆远说话的开始结巴了：“你快放开小安。”

陆父生怕陆远在家门口闹出人命来，连忙劝慰道：“儿啊，别和他一般见识，听爹话放开他。”

陆远轻哼一声将蔡安丢在地上，旋即，看向老蔡头：“伯父，我和香姐的事，你现在管不着。”

“要是没事，以后少来我家。”

说着，他看向陆父道：“爹，我身上没带银子，你给他五两。”

“造孽啊。”陆父叹了口气，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就要递给老蔡头。

“爹，等一下。”这时，院里传来一道声音，阻止了陆父的动作，众人回头望去。

就见蔡香快步冲了上来，一把夺过陆父手中的银子，“爹，我和蔡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这钱是咱们陆家的，一分不能给他们。”

陆父一愣，诧异地看向蔡香，心里不禁对她更加满意，赞道：“是个拎得清的。“

“小香……“老蔡头见到手的银子又被要了回去，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苦着脸说道：

“爹知道爹对不起你。“

“可你弟小安娶媳妇还差点钱，你做姐姐得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吧。“

“算爹求你了。“

蔡香冷着脸道：“呵呵，你第一次把我卖掉，我不生气，作为女儿，我认了。“

“可你居然无耻地想要把我卖掉第二次。“

“差点害得我不能嫁给小远，这事，我不能忘也忘不掉。“

“这……“老蔡头听到这话亦是老脸一红，从古至今，能想着把女儿卖两次的，他也算是头一份。

关键，这种奇葩的事情，还真就让他找到了买家。

“姐，你不要不识好歹。“

“张员外在咱们整个华阴城都是上等人，把你卖给他做妾，是让你享福的。“蔡安站起身子，喊道。

“呵，这福气还是你去享吧。“蔡香作势就要关门将蔡家父子隔在门外。

蔡安心急如焚，知道今日要不到钱，他的婚事就黄了，急忙喊道：

“嫁给张员外，有什么不好？总比跟着陆远有今天没明天，受苦受穷的强。“

“你不该怪爹才对。“

蔡香看了眼陆远，转而对着蔡安讥笑道：“能拿出五百两银子给我赎身，你觉得我还会受苦受穷么？“

此言一出。

蔡安顿感语塞，是啊，能拿出五百两白银赎他姐，这辈子只要没有天灾人祸，恐怕都受不得穷。

只是，他心有不甘，仍旧倔强地否定道：“那又如何？张员外能给的他这辈子都给不了！“

陆父轻哼道：“张员外能给啥？我儿子给不了？“

蔡安像是抓住陆远的弱点，大叫着：“张员外能给我姐买金子、买银子，你儿子能么？“

“他还能帮我姐买院子，你儿子呢？“

陆父一愣，“这玩意儿算个球，他儿子早就给买好了！定制的十三件金首饰，过两天就能取回来。“

院子更不用说。

一旦铁炉街开工，他家的房子都要按亩去算。

原本吵得发红的眼睛恢复一丝清明，正欲开口教训这对不要脸的父子俩，忽然就见到街口呼啦啦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脸庞圆润，穿着华丽锦缎长袍，嘴角泛着油光，不偏不倚地朝他家这边走来。

而同样看到来人的蔡家父子更是一愣，见对方过来，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上前问好：

“张员外，您这万金之躯，怎么跑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