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踪的运粮队一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五月份。鲁帛经过半个多月的奔波之后终于回到了家里,一进家门他就见到了院子里停的5辆车。看着这些车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爹,你回来啦!桂花,桂花!快去烧一锅水来给咱爹洗洗!」看见老爷子牵着一头骡子回来,鲁扬立马高兴的喊了起来,吩咐自己青梅竹马的童养媳赶紧去烧水。

老爷子看到他的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倒也不必这么着急,明天再洗也一样嘛!此行还算是顺利,我看院里刚造了几辆大车,那是哪个东家来了买卖不成?」他摘下肩膀上的搭包,问道。

听到老爷子的问话,鲁扬直接愣住了。咳嗽了两下,缓解尴尬便开口将事情的由来一一解释清楚。听到是官府的征税,老爷子的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税、税、税、这群狗东西就知道征税。征完春粮,征秋粮;收完汛税,收碳税。襄阳那边更离谱,他娘的拉泡屎都得收税。怪不得到处都在反,遍地烽火。」鲁帛心疼的摸了摸的新造大车,脸上也是一脸的愤愤不平。「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秦皇历2009年五月十六,宜出行、殡葬。长沙城外聚集了蛮军阳土旗第三标一营的五百人马,以及负责配合运送粮草的巡检营三百余兵丁踏上了经汉阳、信阳、驻马店前往亳州的路。在城门之外的一处小坡之上,鲁扬带着王大山看着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向东北方向按时出发,他的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

正在运粮车队慢慢吞吞的前往汉阳之时,荆襄古道之上一匹骡子竟然被骑出了八百里加急的感觉;一处竹林之间,一位猎人手提着刚逮到手的野兔走在大路上,后面一阵风袭来,将他掀了个大跟头,手里的野兔也不翼而飞。

“骑这么快!赶着投胎呀。”猎人爬了起来,看着远去的背影骂骂咧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去追自己的兔子。骑着一匹骡子的骑士对此毫无感觉,一路飞奔进了大别山深处。

大别山余脉中路,李家寨立在一座险峰之上。寨主李灭妖今年已经年近四十,寨子中的人大多都是金陵决战之时的溃兵,天国崩塌下面的小兵连带着低级军官各自谋生路,李灭妖的老爹就这样带着一群人在这深山里立了寨,落草为寇。日暮西山下,一匹骡子被骑的口吐白沫倒在了寨子门前。

“呀!是老六回来了!你不在城里吃香喝辣的,怎么舍得回到俺们这山沟沟里?”守门的小队长见到来人,挥挥手示意手下去开门,嘴里却不忘打趣。

“少他娘的拿老子打趣!寨主在哪儿?我有急事,十万火急。没看到老子连马都骑的口吐白沫了吗?耽误了正事儿,你小子等着喝西北风吧!”来人进了寨门,听到这话脸色一板,立马要找寨主。

守门的小队长一听是正事儿,立马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性子。领着来人前往后仓,去见正在组织人手,准备开田放水的寨主。

“老刘,你不在汉阳待着,怎么回来了?蛮妖又要进剿啦?”看到来人,正在点验锄头的寨主放下了手中的锄头把子,开口问道。

“外头已经出大事儿了,寨子里还不知道吗?”老刘皱了皱眉头,山里太过闭塞,消息传递是个问题。随即他将真母教在北方举义的消息合盘托出。

“这么说蛮妖要运一千二百担粮食要走咱这地界过,旬日就到。这消息打哪儿来的?可靠吗?”李寨主在听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习惯性的眯了眯双眼,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一些什么?

“这事儿错不了,墨家学社从长沙传来的消息,大车百辆,兵丁八百!咱们每年的吃食,山货大多都是通过他们倒腾进出的,从未出过差错;这种大事他们不会拿来做戏!”老刘斩钉截铁,对消息的来源十分确切。

“消息是他们传来的!那一准儿就错不了,这是一条肥羊啊!只是凭借咱们寨子里这七八百号人恐怕拿不下,还得从长计议!这样你把我那匹马骑去,明日一早火速去灵宝山的谭家河子。告诉谭浪我邀请他做一笔大买卖,问问他敢不敢做!”李寨主的魄力十足,当下就决定喊上他的老冤家谭浪。谭浪的家族是这大别山里的积年老匪,平时为农,闲时为匪。当初落草之时李家寨没少跟他们起冲突,斗来斗去,双方也就熟了,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双方不说一笑泯恩仇,但是也有了一些默契。

次日戌时三刻,刘小六骑着马赶到谭家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谭家寨的土围子上面已经架起了一支火把。“有人在吗?今天负责当夜的是哪位兄弟?劳烦通禀一声,李家寨刘小六奉总把头之命前来有要事相商!”看着紧闭的大门,刘小六骑着马在门前大喊道。他在大门之前等了不到一刻钟,大门缓缓打开,一名手持朴刀的喽啰打着火把引他进了聚义堂。

一进大厅,就见到一群点着灯笼正在喝酒耍钱的众人。见到有人进来之后,酒桌上一位黄脸汉子抬起头,口中发声:“马哈,马哈!”

“陈二爷,明人不说暗话!我李家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半路落的草!也不怕您笑话,绿林好汉的这一套我还没学全呢!”刘小六听着对方这一番黑话,认怂认的倒是十分麻利。

“不是绿林中人,那你上得梁山来作甚?”陈二把头端起手上的酒碗抿了一口,笑嘻嘻的看着他问道。

“我家寨主派我前来,有一桩大买卖要和贵庄一块儿做!不知道陈二爷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

“什么买卖?又有多大?”坐在陈二把头对面的刀疤脸汉子最近待在寨子里憋的有些发慌,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100大车的粮食,总共1200担;这个买卖大不大?”说起这份情报,刘小六的神情颇为自傲。

“多少铆?多少钉?”坐在上手的谭老汉听到这话,手上盘的珠子立马就停了下来。最近北方缺粮缺的厉害,他正搜肠刮肚,广布眼线到处找粮。

“500铆,300钉。”铆钉指的是护送货物的人手;一般道上将戴甲的兵称作铆,身上无甲而手上只有刀枪的卒子看做钉。向来钉子好拔,而铆却有些难办!这些刘小六还是懂的。

“我说呢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会来请我们?原来是你们一家吞不下才想起了我们谭家人!”陈二把头将手上的酒碗往桌上一摔,剩下的酒水泼洒在桌面上。“你们寨子出多少人,有多少好手?事后怎么分称?”

“全寨出动,火铳100,弩机50,甲士200!事成之后五五分成!”寨子里的东西刘小六还是十分清楚的,初落草的时候可是一支完整的精锐人马,后来又收拢了一些散兵游泳。

“你们李家寨不愧是干过大事的,强弩,火铳,甲兵锐士一应俱全,这次抢的恐怕也是官府的粮车吧!”陈二当家的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管他是谁的粮车,到了嘴边的肉不可不尝!壮士,你且先在吾寨内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点齐300好手前往贵寨拳助一二!”谭老汉一听这情报,盘点了一下自己的人马,感觉这把稳了,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事情谈妥,刘小六被带出聚义堂前往客房休息。他一走陈老二就开始发言:“大哥,你答应的也太利落了一些!此事若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恐怕有诈呀!”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自然不会答应的如此利落!别忘了我教就在北方举义,教主在各处收纳人手,寻找粮草!你刚才也说这恐怕是官府的粮车,那些狗官运粮北上去做什么?甭管他去做什么,怕是去拜寿,我也不能让他得逞!这批粮草吃得下就吃,吃不下一把火给他烧了也不能让他运往中原!”谭老汉的右手用小拇指和大拇指相扣,三根中指如同三炷香一样直立,接着三指弯曲在桌子上敲了敲说道。听了这话之后,陈老二和刀疤脸对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既然你俩没有异意,那就这么办!老三明天天一亮你就出发,把情况跟分舵那边说一说,看能不能求一支援军过来兜底!老二,你带着剩下的人守好寨门!咱们出去打草谷,回来发现老窝被人踹了;那咱弟兄可就真成笑话了!”

“哥,兄弟们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把心落肚子里,这教内的援军我高低给按时你请来!”刀疤脸拍了拍胸脯子,把事情应下了。

荆州大地,商路与驿道纵横交错,如同大地之上纵横交错的脉络,维系着四方物资的流通与文明的传承。而在这错综复杂的交通网络中,有一支蛮族官府的运粮队,自汉阳出发,经信阳前往亳州。

这支运粮队,在曙光初绽的清晨,浩浩荡荡地从繁华的都城出发。领军之人,乃是威名赫赫曾剃头的侄子曾林。他身姿挺拔,面容坚毅,目光中透着沉稳与坚毅,一身精致而带有暗红色血渍的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凶残与严酷。随他一同出发的,是一群懒懒散散的的士兵,他们虽然有的负责押送粮草,有的负责探查路况,有的负责警戒四周,秩序做的像模像样,但是行军步伐走的却软绵无力,东摇西摆。

运粮的队伍绵延不绝,队伍中,一辆辆装满粮食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上,高粱米、黄豆、大米等粮食堆积如山,每一粒都承载着秦人百姓的泪水与血汗。这些粮草,乃是亳州前线的命脉所在,关系着亳州城中无数蛮军及其走狗的的性命。而此刻,它们在一群兵丁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远方战场的漫长旅程。

曾林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严肃地望着前方。他深知此次任务的艰巨与重要,这一路,不仅有崇山峻岭、急流险滩,更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盗匪、饥民和敌军的探子。稍有不慎,这整个车队的粮食,便可能毁于一旦。

起初,路途还算平坦。阳光洒在古道上,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折射下,宛如金色的丝线。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过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一支沉稳的交响曲。士兵们精神萎靡,时不时地与身边的同伴交谈几句,沮丧之气弥漫在队伍之中。

然而,平静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当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清冷的月光洒在荒野之上,为这片寂静的土地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运粮队在一处山谷中扎营休整。营地中,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士兵们忙碌着,有的在烧水做饭,有的在加固马车的防护,有的则在轮流站岗,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夜幕随着时间逐渐变得漆黑且又寂静无声,就在人们渐渐放松警惕之时,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寒意。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曾林猛地站起身来,拔出腰间的佩剑,目光如电地望向四周。只见黑暗中,一伙黑影迅速袭来,他们身手矫健,如同黑夜中的鬼魅。

“敌袭!”曾林大喝一声,指挥着士兵们迎战。瞬间,营地的喧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士兵们缩头缩脑,可敌人来势汹汹,且人数众多,渐渐地,运粮队的士兵们有些招架不住。

在混战中,曾林发现,这片山谷四周似乎隐藏着无数的敌军,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意图将运粮队一网打尽。意识到情况危急,曾林当即立断,命令一部分士兵向山谷的另一侧突围,绕过侧面战场,协同自己进行前后夹击。自己则带领剩余的士兵,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为突围的队伍争取时间。

在激烈的战斗中,曾林凶残无比,他挥舞着佩剑,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但他也身受重伤,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而此时,突袭护送粮草的队伍在暗夜中眼见不敌于官军。于是他们抛弃了部分人马,抢走了一些粮食,凭借着夜色的掩护,仓皇逃窜。

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运粮队也同样损失惨重。曾林望着满地的官军尸体,心中忧虑万分。但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严酷军令尚未完成,此地处大别山深处不是久留之地。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残部,继续踏上了艰难的运粮之路。

被袭击过一次的运粮队内,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起来,200余辆粮车几乎每一辆上面都带着血迹和刀痕,甚至有些木板破洞只能用茅草堵住。原本一标一千五百人的运粮队伍,此刻剩下的不到800甲士,无甲的府衙兵丁只剩下百余人,且几乎人人带伤。这样一群人走在官道上,活脱脱的就是一残兵败将。一群人迈着飘忽的步伐,沿着官道向着大别山的更深处挺进。

这支队伍忙着赶路,到了午时曾林下令:“全军歇息半个时辰,吃些干粮和水,下午继续赶路,争取天黑前到达驿站,今天不能在外过夜了!”军令下达之后,这些人歪七扭八,三五成群的坐在地上,拿出身上带的干粮就着腰间水袋中的水吃了起来。

曾林牵着一匹马来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之下,一些士卒见他过来立马开始给他腾位置。等他穿好自己的马时,随行的卫兵已经从车上取下一个折叠案和凳子,摆上了鸳鸯锅,点好了炭火,倒入暖壶的热水和酱料;又拿出盒,在案上摆好羊肉盘、冰鱼片、鱼丸、炸酥鱼、鸡胸脯肉、瓜果蔬菜等十余盘。他还没有开始吃饭呢,两个蛮族的都统就围了过来。

“怎么样?我就说还是标统大人,出身书香世家的会享受吧!看看你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大人就在这野外摆上鸳鸯锅了!这哪是押运粮草北上啊,这差事对标统大人来说简直就是郊游嘛!”察富宁用手背拍了拍另一个都统的胸口打趣道。

“既然来了就一块儿坐下吃点儿吧!后面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曾林看他俩过来这德行就知道打秋风来了,这也就是看在他们是蛮族的份上。若是同行那个巡检敢在他面前说这话,今天晚上就非把他沉了河不可,回头报个失足落下山涧对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亲兵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马扎放在桌案的两边。

“直娘贼!这鬼天气才5月下旬就这么热了,这要是等咱走到亳州我这一身肉非得下去一半不可!”另一个蛮族都统拉哈明一屁股坐在马扎之上,那小马扎发出吱呀的一声呻吟,似乎是在抗议着自己不堪重负。

“是啊!这天气太热了,就是咱吃的住,这些牛马牲口也得喝水,他们可耐不住热呀!要不咱们中午还是休息一个时辰避开这日头吧?”富察宁骑在马上走了一上午,他感觉颠的自己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一会儿还想着让亲兵帮忙按捏按捏呢!

曾林感觉这两人有些蹬鼻子上脸了,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脸色一黑,拍了一下桌案说道:“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就出发!不是我不近人情,昨天晚上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能讲人情,那些饿疯了的刁民可不讲!咱们运的可是两千五百担粮食,自打出了汉阳城,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要在这大别山的荒山野岭里再过一晚,粮草有缺事小,我就怕你我兄弟的性命都保不住!”两人听了这话,对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的拿起眼前的碗炫饭,绝口不再提休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