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忆之归宿

深夜。

“新环境果然难以入睡啊。”身下新买的床板似乎一直在响，空旷的环境也让相见有些不适应。相予的房间里传来了辗转反侧的声音，看来予也不怎么适应新环境。去客厅走走吧，如果弟弟没睡的话还能聊聊天。这样想着，相见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

夏天的夜晚感觉不到凉爽，逐渐觉得加衣服有些多余。他没有开灯，因为月光足以照亮屋里的一切。来到阳台，打开窗户，伸手向天，无数的光点从指缝落入眼中。有些陌生，也有些不真实。“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明天要怎么办？”相见想，却想不出一个答案。

想着想着终于有些困了，相见回到客厅，无意中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

“咦？”脖子突然感受到了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意，相见吓得急忙睁开眼。

熟悉的黑色，熟悉的感觉。“我又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什么？”摸摸脑袋，相见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沉闷、压抑，除此之外感觉不出别的什么了。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欢迎回来。我在问你感觉如何。”

“我？我一点也不‘如何’。”相见不禁笑了出来，“本来我好好地在屋里转悠，什么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地来到这儿了。其实，别说你是谁，我连这是哪也不知道。”

听不到那个声音的回应，而四周依然漆黑一片。相见想了想，他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走又走不出去，还是说说话吧。“所以，这次为什么叫我过来？”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嗯？”这段对话使相见越来越摸不着头脑。“怎么，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你想看就看呗。只是，你至少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相见就突然感觉到地面变得柔软且富有弹性。他没站稳，本以为会摔到地上，地面却突然消失了，身体立刻坠落了下去。失重感遍布每一个细胞，大脑一片空白，连叫喊也做不到，只能任由自己飞快地掉下去，重重地掉在了什么平面上。相见感觉力量在刚才的挣扎中被用尽了，任何一个部位都动弹不得。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正躺在自己家床边的地板上。“我不是已经搬到了船帆那里吗……”艰难地爬起来，下意识看了看墙上的日历。

挂日历的位置竟然是空的。看了看窗外，已经能看见地平线上的光了。这时，有人敲了敲相见的房门，“哥，你快点，再不起床就该迟到了。”是相予的声音。“予，是你吗？我们现在不是跟船帆在一起……”小跑着打开门，客厅确实是熟悉的布置，却一个人也没有。“怪了……船帆，你在不在？”相见皱起了眉头。

无人回答。他赶快去其他的房间看了看，里面十分整齐，却没有看到相予他们。他想要打开大门出去看看，却无法打开。

好可疑的地方，不仅没有提示，还不让离开，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既然不知道干什么，那就随便找点事情做吧。相见来到了窗前。窗边有点凉，是春季或秋季的温度，太阳从偏北的方向出现，那现在应该是暮春时节了。外面的树木花草一片欣欣向荣，可惜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无法触及。叹了口气：也许，我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了吧。他干脆往床上一躺，准备睡下不再醒来。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的余光扫到了桌子上，看到了一本熟悉的笔记本。翻开，里面有几幅画，想了想，都是以前自己闲来无事照画册临摹的。“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好怀念那时的生活，一天到晚吃喝不愁，也不需要思考什么复杂的事情，所有的时间都可以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虽然朋友不是很多，但是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啊。也就是那时，他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画画，弹琴，写诗……因此，他逐渐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并且以为会这样度过他的一生，直到船帆、相予、船和走入了他的世界……

想到这儿，他站了起来：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不能再继续封闭下去了。

我要回去，我要陪在他们身边！

周围的景物又一次消失了，他的身体又经历了一次下坠……

……

“哥，你怎么睡在这儿了？还有……你这大头朝下的姿势是跟谁学的？”相见在恍惚之间听到了相予的声音。

相见揉了揉脑袋，“是予啊。我昨天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结果不知怎么就睡在外面了。话说，你为什么倒立在天花板上啊，这是你新学的武术吗？”“这是因为你的腿在椅子上而头在地上。”阳光打在窗帘上，时钟一点一点随意地更新着不断流逝的时间，却从来不会遗漏任何一秒。看了看相予，低头看了看自己，相见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是这样的梦啊。”

“帆姐做了早餐，叫我们一起去吃。”“嗯，我换个衣服，你去楼下等我吧。”“好，我们等你开饭。”

“为什么会梦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相见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下楼去了。似乎在这一瞬间，房间内光线变得暗淡下来，一缕微风拂过地面，将相见放在书桌上的信纸吹落到了地上。又一瞬间，屋里重新亮了起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吃完饭，相见二人回到楼上，开始了一天的全新生活。

只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相见再也没有做过那种梦。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只是，会不会……

算了，不多想了，应该珍惜这样的美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