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对那女子,是真心的?”

“不要走。”

男人的声线嘶哑。

沈潋秋喉咙哽了下。

他不想她走吗?

也对,前世的裴阙谁也不肯相信。

整个皇宫,除了没有身份地位,毫无野心的沈潋秋。

剩下的人,哪一个不是蓄意接近裴阙,谋求权势?

怪不得重生后的裴阙对她步步紧逼。

他看清了那些人面兽心的伥鬼嘴脸,才念起她的好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赐断子汤的时候,他有念过她的付出吗?想过她的真心吗?

沈潋秋心头一凉,都怪她耳根子软,被黑玉说了几句,就真的照顾起裴阙了。

“裴阙,你松手。”

裴阙意识是昏沉的,身体却很诚实主动的扣紧了沈潋秋的手。

“都是我的错,如果……”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沈潋秋是不是在里面?”

是裴云的声音。

裴云阴冷的笑了声,上手去开门,被黑玉挡住。

“大少爷,您不能进二爷的房间。”

“笑话。”

裴云眼底猩红,“我是裴府嫡长子,未来这裴家一花一木都是我的,现在,你告诉我,我进不得裴府的厢房?”

“裴阙是怎么教你规矩的?”

裴云身后丫鬟持着的灯火映入黑玉的眸子,却没有一丝温度。

“黑玉是二爷的暗卫,只听二爷差遣,二爷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裴云病态惨白的脸上多了层阴沉。

回想起裴母的话。

“阿云,娘马上为你找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做正妻,娘求你,你能不能,就像抛下锦堂一样,忘记沈潋秋?”

不能。

沈潋秋生是他的冲喜娘子,死是他的陪葬品。

就算他对沈潋秋毫无感情,没有一丝迷恋,也不许其他男人染指!

尤其是裴阙!

“你倒是个忠仆。”裴云诡异的转头,朝家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踹开门。

家仆蜷紧手指,头压得低低的。

一个是裴家未来的主人,另一个是京城暗夜的主宰。

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小的,小的……”

家仆吞吞吐吐之间,房门开了。

裴阙披了件长袍,倚在门框,眼神森寒凌厉。

他不用再装成前世一心偿还裴家恩情的怨种,整个人的气场便不再遮掩。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皇家的威严和高贵。

“夜深喧哗,便是兄长学的规矩?”

他不紧不慢走出房,轻轻阖上门,隔绝裴云透过门缝看到沈潋秋的一丁点可能性。

既然他已经暴露了身份,便不可能让沈潋秋再回裴云房里。

裴云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裴云没想到裴阙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裴阙唇角微勾,“更深露重,请回吧。”

“我可不想明天大早上,就给人收尸。”

“你!欺人太甚!”

裴云不想再打哑谜,擦过嘴角血迹的手按住裴阙的肩膀,怒声道:“把我的冲喜娘子,交出来!”

“她是你的嫂嫂,裴阙,你这是要违背纲常!是不是经营教坊司多年,把你的心养妖了,竟做出此等大不韪之事,你对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吗?”

不等他说完,就被裴阙搡开。

他极为嫌弃的将沾了裴云血的长袍扔掉,露出白色的里衣。

空气中若有似无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裴云闻出,那是沈潋秋身上香囊的气息。

虽然他和沈潋秋只‘同床同枕’过一次,但他嗅觉极为灵敏,第一次就记住了沈潋秋的香气。

“混蛋!你居然碰了她!”

裴云竟朝着裴阙出拳,可他常年生病的虚弱身子哪里是裴阙的对手。

裴阙一把按住他的手,“你护不了她,今后,便由我护着。”

“如果她需要一个正大光明呆在我身边的身份,我不介意,她先成为寡妇,再嫁给我。”

如果裴阙之前只是放狠话,让裴云知难而退。

那现在,他显然是在威胁裴云了。

到底是个怂包,裴云双腿一软,幸好有身后的家仆扶着,不然直接就摔倒了。

“够了。”

裴父走过来,瞥了一眼裴阙,脸色变了变,不悦道:“各回各房,不要再闹事了。”

裴父的话,算是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是裴云在闹事。

裴云气不过,可既然父亲发了话,他身为晚辈,便不敢反驳,只能幽冷道:“我早晚会把她讨回来。”

裴阙脸色阴沉,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裴云的周遭,直到他离开别苑。

裴父捋了捋胡子。

方才他听裴母说完前因后果,但没有裴母那么大的反应。

毕竟只是个冲喜娘子,虽出身国公府,但沈国公从未把她当成千金小姐。

这样的人配裴阙,刚刚好。

“可她毕竟是阿云的人。”

“呵,想当年,他的母亲夕颜,还是先皇的妃子!后来,不也成了皇上的女人。”

“我看,这玩意儿随根,是生下来就改不了的毛病。”

爹喜欢别人的女人,儿子有样学样,不走正道。

裴父一直记恨着因收养裴阙才丢了官职,即使如今裴阙撑起整个裴家,裴父仍打心底希望裴阙栽个跟头。

但裴阙继承了皇上的德才兼备,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算弃官从商,也有灵敏的生意头脑,将教坊司和赌场开得风生水起。

若是这样优秀的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裴父肯定骄傲得不得了。

可偏偏裴阙是皇上的私生子。

是个差点导致裴家灭门的灾星。

裴父委实无法打心底喜欢他。

当下,他居然喜欢上自己大哥的冲喜娘子。

裴父似是抓住裴阙完美外表上唯一的破绽,脸上暗暗露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对那女子,是真心的?”

裴阙神色莫辨。

“是。”

“那好,择日我宣布,让她兼祧两房。”

沈潋秋怎么说都是裴云的冲喜娘子,裴云的病没有起色之前,沈潋秋不能离开裴云的房。

就算只是名义上,她也必须是裴云的妻。

“不行。”

裴阙声音平缓有力。

“我同意。”

房内传来弱弱的女声。

沈潋秋推开房门,“老爷,我可以兼祧两房。”

裴阙的脸色忽的阴沉几分。

视线落在沈潋秋的脸上,像是要把她刺穿。

只见沈潋秋款款走出来,“我并非自愿来到小叔房里,若小叔想强要我,只能兼祧两房。”

“不然……”

沈潋秋将手中的银簪按在脖颈,尖端已经没入皮肤。

渗出血珠。

裴阙胸膛剧烈起伏,眼底闪过焦急。

拳头死死攥着。

“回房。”

裴阙咬牙切齿,却也只是说出这两个字。

裴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阙,又越过他的肩膀,盯着沈潋秋。

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