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是发展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仅凭坤甸当前的师资力量，所能做的只有基础教育、以及针对的军官和造船工程师的专项化高等教育。
对于金融、数学、天文、建筑等等方面的高等教育，仍旧是一片空白。
刘季对奥古斯丁修会在南洋筹办一座大学之事仍持怀疑态度。
但修士若昂的那句“我试试”，让他茅塞顿开。
屈服于困难是失败的第一步。
努力尝试，尽可能化解难题，比如说服教宗关注东方，比如以教宗强大的影响力鼓动学者来到东方，这才是迈向成功的关键。
而他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允许天主教修士传教，并禁止其他所有宗教，以及展现出自身在南洋的强大实力和对修士的保护能力。
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得到一批仅能进行扫盲教育的普通教士。
慎重考虑后，刘季做出决定。
“若昂弟兄，你的建议很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需要你先一步去坤甸，和耶稣会与多明我会修士做好交流，调查并整理教会在坤甸的传教成果。”
“等香料大会召开时，我想濠镜澳教会的大人物也会前往星洲（新加坡）。届时，我会和你们联名向教廷发送建议，再附上传教成果，我相信成功率会提高一成。”
“你的努力成果，将会直接关系到奥古斯丁修会在麻坡的教堂数目，加油吧！”
修士欣然接受。
一天后，也是5月的第一天，天枢号带上若昂修士，返回坤甸。
天上积蓄多日的云彩消失，耀眼阳光肆无忌惮的落在爪哇岛上，让长时间裸露的皮肤产生灼烧般的刺痛。
士兵们被迫放下了挽起的长袖。
刘季照例在营地中巡检，但只转了一圈，就热的口干舌燥，不得不拿起水袋，连续灌下好几口。
瞥了一眼黑洞洞的井口，水位有所下降，但水量仍旧充足，也足够清澈。炊事班正在忙不停的打水，一桶桶送到厨房内。
井水煮沸后，会分送到每个营房中，确保每个士兵训练完成后，能够喝上一口放心水。
厨房外的棚屋下，堆满了干柴。
看着其中一堆码放整齐的柚木，刘季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可以作为战舰甲板材料的优质木材，在这里只能当作柴火。如果不是柚木本身质地坚硬，而炊事班配备的斧头又只是普通的锻铁斧，劈柚木时效率低、斧刃磨损又很大，只怕周围的柚木已经被霍霍光了。
炊事班消耗了两把斧头后，放弃了和柚木较劲。
不过，经此一事也算是让他们涨了记性，也让他们知道造船场的加工工具并非普通材质，而是印度乌兹钢百炼而成，并非只是漂亮那么简单。
更有意思的是，众人得知坤甸的柚木和柚木并非同一物种时，显得极其惊讶。
刘季仍然记得士兵的那句话，“我还以为它们只是甜橙和酸橙的区别，没想到竟然是橙子和柚子的区别。”
果然，大多数人并不会认真观察并了解存在于周边的事物。
战马的嘶鸣将刘季从遐思中唤醒。
他翻身上马，带人出营，直奔巴达维亚城外观察。
巴达维亚城仍旧是一副老样子，一样的紧闭大门，一样严格防守的城墙，让人找不到一丝机会。
队伍稍稍靠近河边，惊起一群食腐鸟类。
刘季挥手让队伍停在河流数十米外，掏出望远镜。
堆积的尸体已经长满蛆虫，又在鸟儿和野兽的啃咬下碎的到处都是。
河流边缘的岩石上，留下了一指节宽的水渍。
河流水位已经开始下降，流速减缓。
毫无疑问，巴达维亚城内的水井水位也会同步下降。至于能下降多少，就不得而知。
刘季收起望远镜，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期待着它能更火辣些，让干旱来得更猛烈些。
两个士兵戴上泡过酒的面巾，将带来桶丢在浅水区。桶内都是厨房剩下的动物脏器，还有被分解过动物尸体。它们和被动物破坏的尸体一样，都是为了在高温下变质，污染水源的。
等到积累的足够多，高温产生的病菌和毒素将通过渗透，进入城内水井中。
当然，这得是在城内的仅有浅层水井时，才能发挥作用。
士兵们完成任务归来，立刻用高度酒冲洗了双手。
队伍没有立刻撤退，刘季重新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城头上的情况。
果不其然，发现同样拿着望远镜观察的荷兰人。
刘季微笑着，挥挥手，又指向河边的尸体。
荷兰人被气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河边堆积的人类尸体，都是他们外出负责清理河岸的士兵。
这就是陷阱。
每次他们派人出城，就会有骑兵队突然杀出，杀死士兵，为尸体堆‘添砖加瓦’。
但如果不清理尸体的话……
“好了，给病菌发挥威力的时间，撤！”刘季调转马头，返回大营。
军营内，刘季刚坐定，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吉打苏丹拿下荷兰贸易站，送来了30000里亚尔和贸易站的招牌、账簿。
刘季只是简单翻了翻账簿。
送来的仅只是账面金额的十分之一。
账面上存在的、价值不菲的货物和剩余的现金，自然是被吉打苏丹收入囊中。
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未派一兵一卒，仅是借由柔佛苏丹发了一纸命令，要求驱逐荷兰人，拿下贸易站。
能收到现金已经是意外之喜。
吉达苏丹还送来了一封信，阐明对刘季占领槟榔屿的认可和支持，并同意发展公司接管原荷兰人贸易站。
在此之前，彭亨、霹雳、万丹、占碑的统治者也先后送来同样的招牌和账簿，以及金额不等的里亚尔。
其中，占碑苏丹则是因为卡里马塔岛的亲戚——胖贵人——说合，才肯主动出击。
而巨港、北大年、吉兰丹、泗水、马都拉等地君王，仍在观望中，等待着墙倒众人推的时刻——巴达维亚城被攻破。
贸易站招牌已经攒的差不多了。
“阿虎。”刘季唤了一声，“不用继续攒了，把它们丢在巴达维亚城外让荷兰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