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愿望
- 我在东京画符被判妨碍公务?
- 登山包君
- 2212字
- 2025-04-12 18:43:24
1978年冬,东京川上老宅。
“咳咳咳——”
榻上,川上老家主已经虚弱得随时可能去世,但他的眼中始终被无尽的憎恨与不甘填满。
床边,川上宏也的膝盖陷在陈旧的榻榻米里,腐朽的木质地板透过布料传递着寒意。
老家主枯槁的手指突然钳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濒死之人。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能看到...龙脉?”
老人喉咙里翻滚着带血的痰音,浑浊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
“祖父明鉴。”
宏也垂首掩住嘴角弧度,袖中暗藏的磁石正让怀表指针疯狂旋转——这是他特制的“风水罗盘”。
“昨夜占星,朱雀位有赤气直贯北辰,正是川上家重振之兆。”
窗外枯枝在狂风中抽打窗棂,投下的影子犹如挣扎的恶鬼。
老家主剧烈咳嗽着,终于松开手,颤巍巍指向佛龛后的暗格。
那里躺着家主印鉴,以及一张泛黄的军用地契——1943年帝国陆军特批使用的地块。
三个月后,二十岁的川上宏也站在新宿歌舞伎町的霓虹灯下。
他手中军用地契已换成批文,身后推土机正碾碎战前遗留的防空洞。
当夜东京下起黑雨,据说是焚烧建筑垃圾的毒烟所致,但工人们却看见瓦砾堆里爬出缠着绷带的残肢。
1985年,银座拍卖会。
“两亿円。”
“三亿!”
“五亿!”
拍卖师的小锤迟迟未落。
西装革履的富豪们屏息望向包厢——防弹玻璃后,川上宏也的银制打火机第三次叩响檀木桌。
“十亿。”
当晚,东京湾打捞起三具尸体。
其中一人手里攥着川上株式会社的债权转让书,海盐在“强制清算”的印章上析出晶莹颗粒。
次日《朝日新闻》头版是宏也接过地王奖杯的照片,标题写着:“泡沫时代新帝王”。
然而,虚幻泡沫的破碎终究殃及了所有人。
1991年,圣诞夜,川上大厦。
顶楼社长室的防弹玻璃爬满蛛网状裂痕。
楼下是举着血字横幅的示威者,雪地上“还我血汗钱“的标语正在被警用车辆碾碎。
“把金库里的美元现钞装进消防车。”
宏也扯松领带,水晶烟灰缸砸在躬身发抖的秘书脚边,“告诉银行的人,敢冻结账户,我就把他们的高尔夫球场变成殡仪馆。”
他转身凝视墙上航拍图,曾经插满小红旗的东京地产版图,如今只剩东京市区这栋八层高的“黑色方碑”。
指尖抚过微缩模型里的大厦中庭,那里本该有座喷泉,现在改成能容纳三百人的“员工宿舍“。
1992年,梅雨季节。
穿西装的越南偷渡客蜷缩在大厦地下管道间,怀里婴儿的哭声被雷声吞没。
他们看见穿定制皮鞋的脚停在面前,抬头对上川上宏也镜片后的眼睛。
“想不想吃热腾腾的咖喱饭?”
他蹲下身,银质怀表垂在难民眼前晃动,“只要在这张协议按个手印,我就会给予你们一个将全日本踩在脚下的机会。”
暴雨冲刷着大厦外墙,排水管呕吐出泡发的《雇佣协议》。
这些偷渡客们并不知道,川上确实会在未来做到这一切,但在这样的未来中,并没有他们。
1996年,新年的第一天。
远方的烟火在窗户上映出绚烂的色彩,可面对如此美景,川上宏也却无意欣赏。
穿西装的男人走进社长室。
“社长,又有人心脏骤停死了,初步推测,很有可能是过劳而死,我们是否应该暂停施工?”
川上宏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如蝼蚁般搬运建筑垃圾的偷渡客。
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心口处隐约露出青黑色斑纹——那是七年前与黑道“协商”地块时留下的刀伤,如今正顺着血管脉络生长。
“通知施工队,今晚谁也不许下班。”他的神情依旧冰冷,“这一切都是为了川上的伟大复兴。”
“那、那些死去的人...”
“就像之前那样扔进熔炉里吧。”
大厦地底传来机械轰鸣,掩盖了人类颅骨被烧灼成碳的脆响。
雨水顺着玻璃幕墙流淌,映出数百张苍白面孔,他们正在为“地狱”的扩张添砖加瓦,却不知自己终将成为它的骨血。
【这一切都是为了川上的伟大复兴】
无论这是否为川上宏也真正的夙愿。
但最起码,这栋大厦牢牢地记住了。
时间回到现在。
川上大厦的崩塌仅在一瞬间。
黑暗像湿透的水泥灌进芹泽龙马的肺,他的左腿被深深压在建筑残骸中早已失去知觉。
“该死...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找到...找到她...”他咳出一口血沫,脑海中的记忆就像被撕碎的档案。
明明记得自己是为了某个重要任务而来,可脑海中那张脸却始终模糊不清。
碎石突然簌簌掉落。
一抹红色刺破黑暗。
芹泽龙马眯起被血糊住的眼睛——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跪坐在废墟缝隙间,长发垂落,发梢扫过他的脸颊。
她长着一副极其可怕的面容,颈间的警员证脏得看不清照片,但编号末尾的“27”却让芹泽龙马心脏猛地抽痛。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可眼泪却先一步滚落,砸在两人之间的钢筋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女人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到他脸颊时突然停住。
她的身体正在不断变得稀薄且透明。
“你...”他嘶哑着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女人摇摇头,红色连衣裙在黑暗中像一面破碎的火焰。
她转身指向废墟深处,那里隐约传来的哭嚎声。
芹泽龙马也顺着方向望了过去,那是芹泽咲的声音。
当他再回头时,缝隙间只剩一缕缠绕在钢筋上的长发,和地上一枚褪色的警徽。
他颤抖着捡起警徽,背面刻着“芹泽组美子”。
东京警示厅没有为邪祟颁发辅警警徽的先例。
这是他亲手刻的字。
可是,有关他们之间的一切,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混凝土碎块突然坍塌,芹泽龙马死死攥着警徽,任由鲜血从指缝渗出。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栋吃人的大厦夺走的不仅是生命,还有那些最珍贵的记忆。
“美子...”他对着虚空呼唤,回答他的只有废墟深处的呼喊。
他不能辜负美子的付出,他必须动起来。
芹泽龙马嘶吼着,皮肤表面青筋暴起,他不顾浑身肌肉的哀鸣,拼尽浑身力气推动着压住左脚的巨石。
明明咖啡豆的效果已经褪去,可此刻他却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就如同以往的人生那般,尽管放眼望去,周围满是压得他喘过气的烦心事。
但他却仍旧在反抗。
没有一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