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的时间,焦珥自然不可能坐着干等,他打算好好梳理一下公冶雪蓑近些年所调查之事。
先从砚舟那里拿到了炼制好的玄冥丹,补全了金手指的最后一块拼图,接下来只需要在“合理”的情景下使用它了。
忙完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之后,他又来到了水云楼二楼,熟悉的位置,并且再一次将手放在了老头遗留的玉册上,他把目标锁定在仙历4895年这一年。
记忆书卷并非是日记,只会记录一些修士印象深刻,认为在自己漫长道途中有纪念意义的事,所以老头的美好时光书卷中涉及工作的事并不多,4895年中,涉及高层的仅有四条。
‘希望这四条中能有一些线索吧。’
“听闻当年守心郎应韩家之请,为其测算祖运,今日又来请他,大人却令我出去打发了来人,并颇带厌恶之色,言‘川竭则山崩,木蠹则堂倾。时日曷丧?韩氏皆亡’。”
“好吧,为了避免再过几百年我对守心郎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错误印象,还是记录他的原话吧:‘不见,去他X的,韩家这群XX,一群恶心玩意,我看这群祸害没几天能蹦跶了’。”
“此番话属实令我有些惊诧,武库令韩彻霄便是韩家人,与大人关系不错,为何出此恶语?属实怪哉。”
……
“奉命陪萧景湛前往都督府,这家伙嘴臭修为差,丹药也炼不了高品,但医术属实厉害。各司都有药师祭酒,都督府偏偏看中了他。”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一位仙人,属实令人感叹,百年前初见玉心真人时何等英姿。短短百年过去,此时得靠小道僮抖着手替他更换额间冷玉,还颤抖着想说什么,仿佛多说一句就能冲散满室腥甜。”
“外界以为他是自然寿尽,回去后大人却告诉我是重伤不治,勉强吊命罢了,但其后辈竞选议律府议员,他必须硬撑着站这最后一岗班,确保西部选区的选票,所以没有通知乾元府。”
“唉,这也是仙人吗?”
……
焦珥饮下一口清酒,看了看逐渐热闹起来的水云楼,重新将目光放回了记忆书卷:
“武库令来请大人出手测算一个逝去的凡人,因为好奇我就跟着去了。”
“没怎么费功夫,守心郎在那个小孩逝去的地点召来阴鬼闻讯,很轻松得到了他在阴间的信息。我有些好奇,从负责此事的仙官那里得知,这个小男孩没有修行天赋,但看着天上修行者们飞来飞去极为羡慕。”
“父母不忍心告诉他这辈子注定了是凡人,就骗他需要一把剑才能御剑飞行,希望他照着这个目标努力。”
“谁料不知他真从哪搞来一把剑,踏着便从自家房檐落了下去,当场...唉,令人唏嘘。”
“之后韩彻霄去找否命门,办理跨界邮寄服务,为那小孩带去了一些钱财。我问他为何对此事上心,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
最后一条是不久之前的:
“盛诛魔使说有青冥巡邪使在城外发现庭心树,此树百年结子一回,所结庭心果大利神识,重要的是此果性状温和,凡人亦可食之。”
“焦珥那小子不是修炼不了吗,老夫就用这个果子诱惑他,让他去跟小炎道歉,虽然我也不知道他错在哪...但男孩子嘛,老端着也不行。”
“凡人主修神识也算条路子,虽然既不修命也不修性,寿元不增,至少能抵御一些风险,就是所耗惊人,得让他提前有心理准备。”
……
焦珥轻轻将手从书册移开。
公冶雪蓑生前属荧惑守心郎麾下,后者负责测算、监天、问卜之事,所以他与诸多高层皆有往来。
而四条记录两条都与韩家相关,后续的调查方向已然明了。
‘还以为老头的死和仙尸丢失没有关联,毕竟他和我一同前往仙墓完全是一场巧合,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太早下结论,韩家在诛邪司内的人手有心之下不难查到我的行程。’
‘简直一团乱麻,老头到底是查到了什么,曹既白背后是否就是韩家...’
‘这凡人身份着实不便,又要寻思寻思从哪里借力了。’
次日,诛邪司,监天室。
守心郎泠徽羽正在办公,部下前来禀告:
“大人,军师祭酒求见?”
“焦珥?他来干什么?”两人在当初的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有请。”
“诺!”
不一会儿,焦珥慢步穿过庭院:“卑职见过大人。”他态度放得极低,虽然军师祭酒仅为乙中,对方为乙上,但祭酒体系的特殊性在那摆着,除了乙级中顶格的诛魔使,他们在乙级中大多同级相称。
泠徽羽目光离了公文,抬起头问道:“焦祭酒所为何事?”
“大人可能开启禁制?”
这位守心郎将手中的霜毫放在笔枕上,表情严肃了几分。
“说罢。”
“大人可知司内对公冶前辈遇害一事的决断?”
“公冶”二字一出口,泠徽羽眼中就多了几分悲色,焦珥心中安了几分。
‘果然,即使是私下的记载,老头言及此人必称大人,他如此重感情的人,能受他敬重的人也不会差了。’
“司里判断他死于韩婴后手,此人假死脱身后还不忘留下血笼花,真是...”泠徽羽捏紧了拳头。
“大人信吗?”
“呵,”泠徽羽冷笑一声,“偏偏选中了队伍中唯一的一名筑基,又偏偏是他那样的老好人,你说我信不信。”
“卑职前几日托人从大人这里借走公冶前辈的记忆书卷,后仔细翻看,恐怕公冶前辈的死另有隐情。”
“那册记忆书卷我亦看过,为何没有线索?”他沉吟了一息,“说来听听。”
“韩婴本身是韩家老祖,而今年公冶前辈又多次涉足韩家之事,也许...问题就出在里面。”
泠徽羽起身走了几步,似乎有些犹豫,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此事确实另有隐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唉,我也不好与你说。”
他又斟酌了会:
“虽然我不相信韩家人会有这个胆子害我的人,但的确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云螭!”
“属下在!”屋外进来一人。
焦珥突然多了一脸黑线:合着您一开始就没激活禁制啊!
“你也别在意,有我在没人能窥视此处,”泠徽羽解释了一嘴,看向自己下属,“你点人随祭酒前往韩家,调查韩婴一事。”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