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唯一,且最后的机会

“你前脚出门,后脚就有周府的仓头送来。”

陆康从衣袖中将鱼书递给刘邈,同时也好心劝着刘邈:“我知道仲山如今并非是为了贪图那孙坚遗孀的美色,但是终究还是要注重名声,免得因小失大。”

刘邈接过鱼书,确认了上面的文字后,心情都忍不住高昂起来!

不过对陆康的话,刘邈还是不置可否。

“陆忠义且放心!我刘邈可是最注重名声的人了!不过这名声也要归哪里的名声,士族中的名声,和百姓中的名声,那可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刘邈将鱼书小心翼翼的收好,神情好像收到一枚护身符般的虔诚。

“你……唉!算了!”

陆康想不明白刘邈,索性就不去想。

“不过仲山还是尽快将那些女伎处置掉!难不成真的要养在府中,让她们给你唱曲寻欢不成?”

虽然舒县被陆康治理的不错,可这郡守府的规模始终不大。

真要长期让那些女伎住下,那陆府其他人难道还要搬出去不成?

恰好此时,陆议正抱着几卷竹简路过,显的异常弱小可怜……

只有六岁大的陆绩倒是在旁边蹦蹦跳跳。他不知道陆议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又能和陆议这个岁数比他还要大的侄儿一块读书写字了!

“从祖、父亲。”

陆议见到长辈,上前主动行礼招呼。虽抱着竹简,但礼数却不差分毫。

“几间房屋都打扫出来了,一些物件都堆放在院子里,父亲晚上要小心不要碰到……不过家里的被褥终究少了些,只能是在地上铺了草席,让那些女子睡在上面。本来我是想着将自己被褥也留在那里,但一想到男女有别,终究还是带了出来,还要恳请父亲责罚。”

而陆康看到,更是心疼,干脆斜眼瞅着刘邈:“为了些女子,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赶出家去?”

刘邈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议倒是主动说道——

“从祖,你误会父亲了。”

“那些女子都出身穷苦,如今父亲愿意收留她们,难道不正是成就了仁义的美名吗?”

“我刚才听说父亲在渡口设宴,宴请四方,这般与民同乐的口碑很快就会流传开来。到时候淮南的百姓必然都会前来依附父亲,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公纪如今正在《易》上遇到了难懂的学问,我与他前去一同读一阵书,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旁边的陆绩听后,脸上明显喜悦,随即拽着陆康:“父亲!父亲!就让伯言去我那里嘛!去嘛!”

……

陆康没想到自己儿子、从孙都背刺了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好,就依你们。”

不过陆康还是再度瞪着刘邈:“伯言这样的好孩子,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以后可不能负他!”

“明白!”

刘邈上前扶住陆议的肩膀,半蹲下来嘿嘿一笑:“这次确实是事态紧急,没法先与你商议一番。”

“要不这样,方才的女子中你有没有看着顺眼的,要不留在身边做个丫鬟?”

“刘仲山!!!”

眼见刘邈要带坏自己的宝贝从孙,陆康怒喝一声,赶紧拉着陆议和陆绩匆匆而去,避免他们近墨者黑……

“哈哈哈哈。”

刘邈看祖孙三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思却已经都飘到别处。

……

等待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约定的日子,刘邈也是如期赴约,不肯早一刻,也不敢晚一刻。

这一次候在周府门口的只有周瑜一人,没有孙策的身影。

看到刘邈从马车上下来,周瑜刚想上前迎接,但随即就被刘邈夸张的服饰给闪瞎了眼睛。

头戴以细篾髹黑漆为骨,前低后高呈斜山状。双道横梁缀青丝缨带,梁间嵌银丝回纹,象征“思辨无涯“之意的青玉底双梁进贤冠,两侧垂皂纱护耳,尽是郡守威严!

身着玄色右衽曲裾深衣,衣缘镶三寸青锦绲边。领缘以双股捻金线绣云气纹,腰间束素纱白绢中单,外系青绶革带,悬青玉组佩,玉璜带有四枚,彰显刘氏尊贵!

和上一次一身素衣相比,此刻的刘邈简直是判若两人!

“刘使君今日真是,真是……”

周瑜都不知道说刘邈什么好,名满淮南的周郎此刻竟也是不知如何作态。

“公瑾!许久不见,当真如隔三秋!”

刘邈见到周瑜倒是热切,好像见到自家子侄一样,随便嘘寒问暖,让周瑜都有些害怕……

“刘使君,先里面请。”

周府当中,之前的布置已经都被去除,刘邈见状问道:“这是孙家要走了吗?”

“不错,伯符正在打点上下,等到今日夜半就要前往富春安葬乌程侯。”

今晚就走?

刘邈脸上如常,心中却已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同时也是最后的机会。

“刘使君,请。”

和上次在光明正大的客房不同,这一次周瑜竟然是领刘邈到了一间位于后院的偏僻的耳房。

这耳房看着破败,隐隐还有股霉味和尿骚味,显然也是废弃已久的地方。

放在平时,以刘邈的身份,周瑜却用这样的地方来待客,那明显就是在侮辱刘邈,从此两人互为仇敌也毫不为过。

但今日之事不同往日,刘邈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欣然就走入这间耳房。

一进屋中,刘邈鼻中就闻到一股味道,甜糯中竟掺着三分草木清气,宛若一园兔丝花气香。

屋内陈列也算简朴,三尺宽柏木矮榻,铺着青灰色蒲草席,叠着半旧麻布衾枕。墙角立着素陶圆罐,三两支野菊斜插其中,与壁上悬着的半幅素绢幔帐相映。整个屋宇无金银之饰,唯木质纹理与陶器釉光在光影流转间自成韵律。

不过真正令刘邈在意的,还是耳房中间的一扇素漆曲斜屏风,竟将这丈余见方的居所隔出了个内外!

灯火摇曳,已经有人影印在屏风之上!

看那婀娜身段,毫无疑问在这后面坐着的,必然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