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反了
- 表姑娘不好惹,病娇王爷跪求宠幸
- 糊酥
- 2174字
- 2025-04-01 12:34:19
姚姨娘在碧纱橱后听得冷笑。
这些个捧高踩低的,前日还笑话大小姐商户出身,如今倒腆着脸来求人。
她理理鬓角,故意踩着脚步声从内室转出:“哟,两位夫人也在?”
二夫人脸色骤变。待要开口,外头突然传来小厮急报:“伯爷请大小姐去书房!”
邓云萱起身时“不慎“碰翻茶盏,茶水泼湿了信笺。在两位婶婶的惊呼声中,她歉然道:“待萱儿见过父亲,再为堂兄们重写便是。”
踏出房门时,她听见三夫人正厉声质问姚姨娘:“你个贱婢竟敢截胡!”
雪粒子扑在脸上,邓云萱拢了拢狐裘。
前世养父就是在这样的雪天被推进江中,尸首月余才浮上来。养母受了打击大病一场,不多久也跟着撒手人寰。
邓云萱握紧袖中半块残玉——这是养父母留给她的聘礼,上辈子被邓雨薇抢去摔成了两半。
“大小姐,伯爷等着呢。”引路婆子催促道。
邓云萱望着书房窗上映出的人影,唇角勾起冷笑。
她的好父亲此刻怕是正算计着,如何通过程立雪搭上清流一派?
这一世,她誓要守护养父母与幼弟。因此,首要之务便是让唯利是图的生父明了,她的养父实是一位极具利用价值的人物。
唯有此法,她才能确保养父一家的安全无虞,将他们庇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檀香在青铜兽炉中折了第三道弯,邓云萱望着永昌伯案头那本《白鹿洞规》,书页上的朱砂批注艳得像血。
“萱儿给父亲请安。”
永昌伯搁下狼毫,阴影里浮出张鹰隼似的脸:“程山长与你养父...倒是熟稔?”
邓云萱抚着袖中伪造的书信,那是她用养父的私印连夜摹的:“养父常替书院修缮古籍,程先生赞他‘校雠之精,可比刘向’。”
“哦?”永昌伯指尖敲在《盐铁论》上,那页正巧论及商贾通官,“听闻你养父在沧县经营书肆?”
“不过三间陋铺。”邓云萱取出泛黄的信笺,程立雪的私印赫然在目,“倒是前日收到程先生手书,说今秋要刊印《十三经注疏》。”
永昌伯霍然起身,官袍扫落案头墨砚。
青玉镇纸滚到邓云萱脚边,她瞥见底下压着的礼单——户部侍郎嫡女的名字被朱笔圈了又圈,分明是预备为二哥定的亲事。
“程山长当真要将这差事交予商贾?”他枯枝似的手攥住信纸,目光黏在“刊印十万册”几个字上。
邓云萱俯身拾起镇纸,冰凉的玉料沁着野心:“养父说印书如治水,需寻个懂行的。”她将镇纸放回《白鹿洞规》上,“程先生最厌那些沽名钓誉的刻书商。”
“不知为父能不能沾着光,讨些好处?”永昌伯眯起眼,像极了老狐狸。
“女儿省得。”邓云萱低垂眼帘,藏起冷笑,“养父最是知恩,定会为父亲刊印些特别的...孤本。”
……
翌日。
晨光漫过雕花窗棂,邓云萱正倚在缠枝莲纹凭几上翻看账册。
二夫人和三夫人默默喝着茶,尴尬对视,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求她替自家儿子争取程门弟子的名额。
就在这时,忽听得外间珠帘乱响。
身着海棠红织金襦裙的少女携着冷香闯入,鬓间金步摇随着急促步伐叮当作响。
“好个忠孝两全的贤良人儿!”邓雨薇广袖一拂,鎏金护甲直指案前,“放着嫡亲兄长不扶持,倒把程大儒的举荐信给了那贱婢生的庶子!”
二夫人捏着青瓷茶盏的手顿了顿,三寸长的玳瑁护甲在盏沿敲出脆响:“雨丫头这话差了,萱姐儿自有她的道理。”
话音未落,三夫人已用绢帕掩了唇,目光在两位姑娘间逡巡。
邓雨薇眼角微红,忽作西子捧心状:“二婶不知,我不过替兄长委屈。嫡庶尊卑乃祖宗家法,大姐这般行事,倒叫阖府上下寒心。”说着从袖中抖出张洒金笺,墨迹未干的《孝经》摘录簌簌飘落在地。
“妹妹既熟读圣贤书,可知‘兄友弟恭’作何解?”邓云萱拾起纸笺,指尖抚过“冬温夏凊”四字,“上月我染风寒,三更咳血时,是二哥冒雪送来百年老参。倒是妹妹与大哥——”她忽而轻笑,将浸着药香的素帕掷在案上,“正忙着陪母亲去荣恩寺赏红梅呢。”
满室陡然寂静,唯有铜漏声声催人。
二夫人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案上“当啷”一响,三夫人忙低头整理起石榴裙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邓雨薇脸上红白交错,精心描画的远山眉几乎拧作一团。
待两位夫人寻了由头离去,廊下忽传来环佩铿锵。
季氏扶着翡翠嵌宝的九鸾钗踏入内室,丹蔻染就的指尖几乎戳到邓云萱鼻尖:“早知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母亲慎言。”邓云萱起身迎向满室珠光,素白裙裾扫过地上的《女诫》,“当年您既将我弃于商户,如今又何必接回?”她抬手抚过妆台上鎏金错银的妆奁,忽将匣中明珠尽数倾泻,“这些劳什子,抵得过十五载骨肉分离?”
季氏踉跄后退,腕间十二节金镶玉镯撞在门框上:“反了!真是反了!早该让你烂在那腌臜商户——”
“春喜!”邓云萱厉声截断,惊得檐下画眉扑棱棱乱飞,“收拾行装,我们回沧县!”
她扯断颈间赤金璎珞,玛瑙珠子噼里啪啦滚落满地,“这侯府的金丝笼,容不下我这山野雀儿!”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春雨裹着梨花瓣扑进轩窗。
季氏望着满地狼藉,恍惚记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她亲手将襁褓交给乳母时,那孩子腕间还系着求来的平安符。
惊雷劈开暮色时,柳嬷嬷提着裙裆往书房狂奔,鬓边银丝被雨水黏在沟壑纵横的脸上。她故意踩着青苔滑了一跤,翡翠耳坠在鹅卵石上迸裂成三瓣,“伯爷!夫人要赶走大姑娘啊——”
这声哀嚎似冷水入油锅,顷刻间惊动整座伯府。
檐下铜铃乱撞,仆妇们提着灯笼在游廊间穿梭如织,将正院照得恍如白昼。
邓云萱跪在青砖地上,葱白指尖捏着浸透姜汁的素帕。
当太夫人颤巍巍的龙头拐杖点地声传来时,她将帕子往眼尾一拭,顿时泪落连珠子:“请祖父祖母明鉴,孙女儿不过想着二哥既中了解元,若得程大儒指点,考取功名易如反掌,光耀永昌伯府门楣......”哽咽声恰到好处地截断话头,露出颈间被金项圈磨出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