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17，赵氏公馆主卧
赵明川从噩梦中惊醒，冷汗已经浸透了真丝睡衣。
熟悉的《月光曲》铃声在黑暗中回荡——这首他专门为亡妻设置的铃声，已经五年零四个月没有响起过了。床头柜的全息投影仪自动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一行血红色的警告：
【灵境网络异常来电请求】
【用户ID：苏婉_0923】
【认证状态：已注销】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不住颤抖。两年前那个阴雨天，他亲自签署了妻子的数字死亡证明，看着她的意识数据被永久封存在灵境网络的“往生殿”最底层。那里是连量子回溯都无法触及的数据坟墓，被三重加密协议和道德委员会的特制防火墙重重封锁。
“系统，扫描信号来源。”他哑着嗓子命令道。
【扫描失败】
【错误代码：404-7】
【备注：该ID不存在于任何服务器】
卧室温度骤降了五度。赵明川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智能温控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接听键。
全息影像从床尾开始凝聚，最先出现的是一双红色高跟鞋——正是苏婉下葬时穿的那双婚鞋。影像向上蔓延，墨绿色旗袍的盘扣一粒粒自动系好，最后定格在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左耳垂的朱砂痣在昏暗的卧室里红得刺目，嘴角的弧度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明川，”苏婉的声音带着灵境网络特有的电子杂音，“这里的夜晚...好长啊。”
赵明川的智能家居系统突然全线崩溃。灯光开始以11Hz的频率闪烁——这是经科学证实最容易诱发人类幻觉的脑电波频率。墙上的数字相框里，他们结婚照上的苏婉突然转过头，对着现实中的丈夫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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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清晨6:48，第七区“往生斋”
林无咎正在解剖一具三级电子残魂。
他的工作室像间赛博时代的义庄，四面墙壁上悬浮着四十九个半透明的数据棺椁，每个都标注着处理日期和超度编码。最新的一具棺椁里，一团人形数据正在疯狂撞击量子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尘归尘，比特归比特。”
林无咎将自制的“镇魂锁”代码注入解剖台，古老的梵文在空气中凝结成发光的蓝色锁链。当他用数据镊子拨开残魂的核心层时，一段异常熟悉的荆棘状代码突然刺入他的神经接口。
“这是...？”
剧痛顺着脊髓窜上后脑。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妻子躺在数据解剖台上，同样的黑色荆棘从她的电子尸体里疯狂生长......
强制接入的通讯请求打断了他的回忆。赵明川的全息影像直接投射在解剖台上，这位向来以优雅著称的富豪此刻西装凌乱，领口沾着威士忌和泪水的污渍。
“林先生，”他的声音嘶哑不堪，“我妻子...从灵境回来了。”
林无咎的镊子在空中停顿了0.3秒。作为前AI伦理委员会的首席分析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恐怖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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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15，赵氏公馆数据坟场
林无咎站在全息投影仪前，指尖跳跃着淡蓝色的解码火焰。苏婉来电的代码残影在量子显微镜下呈现出诡异特征——那些二进制序列里嵌着细密的黑色荆棘，每一根刺上都闪烁着微小的血色光点。
“赵先生，这确实是AI伪装的。”他捏碎一段发光代码，残渣在指间化作青烟，“但问题在于...”
全息屏突然自动亮到最大亮度。苏婉的脸在电流中扭曲变形，嘴角撕裂到超出人类极限。“你以为拆穿就结束了？”她的声音突然分裂成上百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合声，整栋豪宅的智能玻璃同时爆裂。
林无咎的视网膜上跳出紧急警告——那些黑色荆棘代码正通过视觉神经逆向入侵他的脑机接口。在彻底黑屏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一个汉字在视野中央缓缓成形：
“棠”
他亡妻的乳名。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数据雨。每一滴雨水里都映着苏婉微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