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中，阿霆蜷缩在VIP房的角落里，右肩传来阵阵刺痛。
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在黑色衬衫上晕开一片暗红。
他瞥见金并像头野兽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他那双铁拳每一次挥出，就有一个马仔倒下，不是鼻梁断裂就是下巴脱臼。
一个拿着匕首的家伙试图从背后进行偷袭，可金并连头都没有回，顺势一个肘击就让对方吐着血倒下了。
金并带来的职业打手的动作也都很干净利落，靓仔贤埋伏在VIP房外的打手如同保龄球一样被打得满地打滚，他们每一声惨叫都伴随着骨折的脆响。
短短几分钟，战斗就结束了，这场面堪称完美的暴力美学！
靓仔贤和十几个打手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只有那两个穿着超短裙的小太妹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
金并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西装，走到靓仔贤面前。
后者正挣扎着想爬起来，金并抬脚踩住他的脸，将他重新压回地上，靓仔贤的半边脸被踩在地板上。
金并的意大利皮鞋碾着他的颧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来，混着灰尘变成暗红色的泥浆。
阿霆捂着受伤的肩膀，看着这一幕，心跳如鼓，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过暴力的压迫感，金并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他既恐惧又莫名兴奋。
“大金哥…有话好好说…”靓仔贤的脸被踩得变形，说话含糊不清：“不至于为了一批A货搞成这样，我号码帮同你们洪兴社的交情还在…”
“交情？”金并弯腰揪起靓仔贤的头发，把他血葫芦似的脑袋拎起来：“你抢我大佬的货怎么不谈交情？现在扑街了就开始谈交情，是不是当我们都是傻的？”
说着他突然松开手，靓仔贤的脑袋砸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再说了，你们号码帮跟洪兴社的交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号码帮拳王耀的头马！”靓仔贤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你敢动我，我大佬和号码帮都不会放过你的！”
“拳王耀？”金并笑了。这位两米高的巨人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什么拳王腿神，只要得罪了易哥，那都得死。”
说完，他转头看向阿霆三人：“阿霆，过来。”
阿霆愣了一下，拖着疼痛的身体走到金并身边。
“宰了他。”金并的语气轻松得像是让人去买包烟。
阿霆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向地上的靓仔贤，后者正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然后他又看看了阿祥和阿栋，前者刚刚吐掉嘴里的血痰，瘸着腿捂着胸口走到自己身边。
后者更惨，右手小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白森森的骨头刺破皮肤露在外面。
“大金哥…用不着杀人吧？”阿霆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把我们的货拿回来，给他个教训不就可以了…”
金并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揪住阿霆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不想杀人也行。”
他压低声音：“但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而不是你。”
他松开手，轻轻拍了拍阿霆的脸：“你不是想上位吗？这就是你的机会。”
阿霆站在原地，感觉双腿像是踩在了云层里，他的视线模糊起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母亲的水果摊被几个古惑仔掀翻，苹果橘子滚了一地，他想上前阻止，却被一脚踹倒，额头撞在马路牙子上，血流如注。
那些混混踩着他的头嘲讽：“没社团罩就乖乖当狗啦！”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阿霆弯下腰，捡起地上沾血的砍刀，刀柄上的血迹还是温热的，黏腻的触感让他想吐。
“霆哥…别…”靓仔贤蠕动着向后退，“我错了…货我加倍还…求求你…”
阿霆举起刀，却发现自己手臂抖得厉害。
他看向金并，后者正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他。
靓仔贤彻底崩溃，他疯狂的摇头，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大哥，各位大哥，饶了我这次吧，我知道错了，我愿…”
他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叫。
“啊——”
鲜血迅速染红了地板。
靓仔贤捂着被金并打爆的脑袋，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咕咕哝哝的喊着求饶的话。
金并不为所动，他轻声说道：“做掉他，你就真正是易哥的契弟了。”
阿霆手里的砍刀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看去，发现刀柄缠的防滑布被血水侵染，开始膨胀，像条苏醒的毒蛇。
靓仔贤挣扎着往后退，指甲在地板上刮出五道血痕。
“霆哥…求求你…”他喉咙里发出濒死动物般的呜咽：“我不想死…”
这些古惑仔们可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在顷刻间弄得家破人亡，且毫无悔意。
也只有在对面自身的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才会回想起对生命的敬畏。
“送他去卖咸鸭蛋，你才有资格穿西装。”金并往前走了一步，皮鞋尖踢了踢靓仔贤的下巴：“否则一辈子当泊车仔。”
这句话像是一针强心剂。
阿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力挥下砍刀，刀落的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的母亲在庙街被欺负那晚说的话：“阿霆，这世道，食得咸鱼抵得渴。”
“啊——！”
惨叫声像被掐断的收音机。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阿霆睁开眼，看见靓仔贤的脖子像小孩涂鸦般歪向一侧，动脉血呈扇形喷射在斑驳的墙面上，也溅了他一身。
那两个小太妹发出刺耳的尖叫，其中一个真的尿了裤子，浅色液体顺着大腿流到高跟鞋里。
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躺在地上呻吟的打手们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闭着眼睛装死，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有个刀疤脸甚至屏住了呼吸。
阿霆看着手中滴血的刀，又看看地上已经断气的靓仔贤，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砍刀铛啷落地，阿霆跪倒在血泊里干呕，胃袋翻绞出的酸水冲淡了脚边的血迹。
刺鼻的呕吐味混合着血腥味，呛得他眼泪直流，他徒劳地用手背擦脸，却把更多鲜血抹进眼睛里。
他的世界瞬间变成一片猩红。
阿栋和阿祥沉默地走过来，一左一右扶起他。
阿霆的腿软得像面条，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金并走到他面前，难得地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他掏出一块丝质手帕，轻轻擦掉阿霆脸上的血迹。
“靓仔，够狠。”金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赏：“以后这江湖上，肯定有你的一个位置。”
阿霆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又是一阵干呕。
金并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转身走向门口。
“收拾干净，明天来公司找易哥。”
看着金并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阿霆终于瘫软在同伴身上。
阿栋和阿祥没有去看靓仔贤那张青白的脸，两人扶着阿霆走出VIP房。
来到丽都夜总会门外后，阿祥甩给阿霆一支烟：“江湖路就是这样，你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们，这废材自己扑街，怨不得我们。”
阿霆接过香烟，刚点燃抽上一口，他就被浓烈的尼古丁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咳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了过来：“我没事了，赶紧走，差佬应该快要来了！”
阿栋突然说道：“我们去金凤凰啦！听说新来了几个越南妹，波大水多。”
阿祥晃了晃脑袋说道：“先蒸桑拿，用柚子叶搓背能去晦气。”
“金凤凰个屌毛啊！我们得先去看医生啊扑街！”阿霆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不缝上几针，估计等阵还得爆血！
“也是，那我们包扎完伤口再去金凤凰？”阿栋又问。
“去去去！我给你点两个波大水多的越南妹技师，让你再战三百回合！”阿霆没好气的骂道。
“好啊好啊，多谢霆哥！”
三人沿着街道互相打闹推搡着，在经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阿霆透过玻璃窗看到在霓虹招牌的荧光灯下，一名穿校服的女生正弯腰买维他奶。
女生的马尾辫发梢俏皮地晃动着，她低头数硬币时，校徽在领口微微反光。
阿霆最后看了一眼女生，他仿佛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柠檬洗发水味。
“当学生真好啊...”他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肩膀上的伤口：“可惜我没得选择。”
“阿霆！发什么呆！”阿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前：“桑拿房的越南妹要等急了！”
“急咩鬼啊！当心得马上疯啊！”阿霆笑着骂道，几人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