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事了拂衣去

云芷坐在庭院的老藤椅上,指尖捏着那枚从周小刀手里拿回来的铜钱。铜钱表面锈迹斑斑,但隐约能看出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她漫不经心地用指甲刮了刮,铜锈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刻的两个古篆小字——

「宴终」

“呵。”她嗤笑一声,随手将铜钱往石桌上一丢,“铃月折腾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这个。”

林小七正端着茶盘过来,闻言好奇地凑近:“前辈,这铜钱很特别吗?”

“特别?”云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过是当年百鬼宴结束时,我随手刻的记号罢了。”

铜钱在桌面上微微震动,发出细弱的嗡鸣。云芷瞥了一眼,突然屈指一弹——

“叮!”

铜钱应声飞起,不偏不倚落入她的茶杯中。茶水顿时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一缕黑烟从杯口袅袅升起,在半空中凝结成铃月的虚影。

“云姐姐~”虚影娇笑着转了个圈,“我就知道你能找到。”

云芷连眼皮都没抬:“说重点。”

“城外乱葬岗,老地方。”虚影的笑容变得诡谲,“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话音未落,云芷已经一把捏散了虚影。她转头对站在一旁发呆的周小刀说:“去做个蛋糕。”

“啊?”周小刀一脸茫然。

“巧克力味的。”云芷站起身,掸了掸衣袖,“打完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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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夜晚,死寂沉沉,浓稠如墨的黑暗将一切吞噬。冷风呜咽着穿梭在累累荒冢之间,发出如鬼哭般的尖啸。斑驳的墓碑在朦胧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仿佛是从地下探出的瘦骨嶙峋的手臂。偶尔,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啼叫,划破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为这阴森的氛围更添几分恐怖。

铃月站在最高的坟堆上,一袭红裙在月光下格外刺目。她手中撑着的红伞缓缓旋转,伞面上金色的“宴”字泛着诡异的光。脚下的泥土被鲜血浸透,画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你果然一个人来了。”铃月轻笑,“就这么自信?”

云芷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咬了一口:“带人来干嘛?又不用打架。”

铃月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意思?”

“意思是——”云芷又吃了一片薯片,“你蠢。”

她突然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铃月脚下的土地剧烈震动,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死死抓住她的脚踝!那些手臂上布满青紫色的尸斑,指甲尖锐如刀,硬生生将她往地下拖去。

“这不可能!”铃月尖叫着挣扎,红伞“砰”地炸裂,露出她真实的模样——左半边脸还是那个娇俏的少女,右半边脸却已经腐烂见骨,“百鬼宴的阵法明明......”

“明明被我改过了。”云芷拍拍手上的薯片渣,缓步走上前,“你以为我当年封印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铃月被那些鬼手死死按在地上,腐烂的半边脸不断滴落脓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骗我!当年明明抽走了'哀魄'!”

云芷蹲下身,与她平视:“我骗你的。”

她伸手点在铃月眉心,金光乍现:“我抽走的从来不是'哀魄',而是这个——”

一缕黑气被硬生生从铃月体内抽出,在半空凝结成一颗浑浊的珠子,‘贪念’。铃月浑身颤抖,右脸的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恢复成完整的少女面容。

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我做了什么?”

“不重要。”云芷收起那颗黑珠,站起身,“回去闭门思过。”

铃月跪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云姐姐,对不起......”

“别套近乎。”云芷转身就走,“记得赔我伞。”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补充:“要纯手工刺绣的哦。”

归隐倒计时

三日后,云家庄园。

-护城河的鱼奇迹般复活了,每条鱼的鳞片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城隍庙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一夜之间开满白花,清香驱散了连日来的血腥气。

-周小刀捧着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小心翼翼地问:“前辈,接下来......”

云芷窝在沙发里,满足地咬了一大口蛋糕:“养老。”

想了想,觉得单单这样好像有点没什么意思。她摸出手机,点开鱿鱼直播,手指飞快地设置着:“从明天起,卜卦算命~”

林小七凑过来一看,差点咬到舌头:“一次十万?!这也太贵了吧!”

“嫌贵别来。”云芷瘫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随意划动着,“反正我都退休了,也不指着这点钱。”

窗外,一缕金黄的阳光挣脱了云层的层层束缚,如同一束明亮的丝线,轻盈地穿梭而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那柔顺的发梢。发丝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每一根都仿佛在熠熠生辉,宛如一幅被精心定格的唯美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