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血月照孤城玉碎护归途
夜半时分，秦雪猛然惊醒。
篝火已经熄灭，只剩几缕青烟袅袅上升。她下意识摸向身旁——冷青不见了！
“冷青姐？“秦雪压低声音呼唤，手指触到一片湿润。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那是尚未凝固的血迹，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迹，延伸向驿站外。
守心玉在眉心突突跳动，传递来一阵阵刺痛预警。秦雪抓起佩刀和引雷木，顺着血迹追出去。血迹在驿站后门处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刻在门框上：
「勿追邪气已控我引敌向东速去灵州」
秦雪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指腹感受到刻痕中残留的温度——冷青刚离开不久！她咬紧下唇，目光转向东方。远处山脊上，隐约可见几点火光移动，伴随着非人的嚎叫声。
“傻瓜...“秦雪喉咙发紧，“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多...“
眉心晶片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秦雪本能地扑倒在地，一支漆黑的箭矢擦着她发梢钉入身后门板，箭尾嗡嗡震颤。抬头望去，驿站屋顶上蹲着三个黑影，眼中泛着不祥的红光。
“找到...九劫...“其中一个发出沙哑的低吼，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
秦雪翻身滚入门内，第二支箭深深插入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她迅速判断形势：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冷青用自己作饵引开大部分敌人，给她创造了机会。
“我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秦雪握紧引雷木，感受其中澎湃的雷霆之力。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踹开后门，却不是向东，而是朝西面灵州方向狂奔！
屋顶上的污染者发出刺耳尖啸，紧追不舍。秦雪在奔跑中摸出腰间水囊，将剩余的水全部倒在引雷木上。木头表面顿时噼啪作响，细小的电光在表面流窜。
第一个污染者扑到近前时，秦雪猛然转身，将引雷木狠狠拍在对方胸口。一声炸雷般的爆响，那污染者胸口被轰出碗口大的洞，黑气如沸水般翻滚着消散。
剩下两个污染者明显迟疑了，但很快又扑上来。秦雪边退边战，守心玉的力量与引雷木的雷霆之力交替使用，终于在付出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后，解决了追兵。
她喘息着靠在一棵枯树上，简单包扎伤口。东方的天空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随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击波甚至让远处的树木都摇晃起来。
“冷青...“秦雪知道那是什么——冷青引爆了体内残存的所有内力，与追兵同归于尽。她强忍泪水，从怀中掏出冷青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块刻着天宫秘密集会地点的木牌，背面是几个潦草的字：
「邪魔需玉佩为通道切勿让少主近碑」
秦雪将木牌贴身收好，抬头望向夜空。九颗星辰已经几乎连成一线，只剩最后一丝缝隙。血色的月光笼罩四野，为万物蒙上一层不祥的红纱。
“必须在天亮前赶到灵州。“她喃喃自语，拖着伤腿继续前进。
灵州城，城主府地下密室。
孙医仙额头上布满汗珠，手中金针在秦墨周身大穴快速刺入。每扎一针，就有一缕黑气从针孔溢出，但很快又有新的黑纹蔓延上来。
“老孙，情况不妙啊。“一个独臂老者蹲在墙角，正在地上刻画复杂的阵图，“九星即将完全连珠，城外的邪气浓度已经超出预期三倍。“
“我知道！“孙医仙烦躁地扯了扯胡须，“丫头再不回来，这小子就——“
话音未落，秦墨突然睁开双眼，这次没有黑气，而是清澈的目光。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心口的九劫玉佩，玉佩正发出与守心玉共鸣时的金光。
“小雪...近了...“秦墨声音嘶哑，“她在...西城门...“
独臂老者猛地抬头：“西城？那里已经被污染者占领了！“
孙医仙迅速做出决断：“老李，你继续完善阵法。我去接应丫头。“他转向秦墨，严肃地问：“小子，你能暂时压制那东西吗？“
秦墨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起。片刻后，他微微点头：“只要...小雪安全...我能撑到...黎明...“
孙医仙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冲出密室。走廊里挤满了避难的老弱妇孺，城主府仅存的护卫正在加固门窗。透过缝隙，能看到街道上游荡的灰白身影——整座灵州城，已经沦为邪魔的猎场。
秦雪站在灵州西城门外，喉咙发紧。
城墙上的守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姿势怪异的“人“——他们像破布娃娃一样挂在城垛上，四肢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城门大开，里面黑雾弥漫，隐约可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守心玉疯狂震动，提醒她前方的危险。但秦墨就在城里，九星即将完全连珠，她没有选择。
“哥，等我...“秦雪将引雷木绑在腰间，右手持刀，左手捏着一张孙医仙给她的符纸，缓步踏入城门。
黑雾立刻包围了她，视线不足三尺。耳边响起窃窃私语，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却听不清内容。脚下不时踩到软绵绵的东西——秦雪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是什么。
转过一个街角，她突然僵住了——前方十字路口中央，立着一块两人高的黑色石碑，正是灵劫碑！碑身布满裂纹，浓稠如液体的黑气从裂缝中不断渗出。更可怕的是，碑前跪着十几个人，他们割开手腕，让鲜血流入碑底的凹槽。
“天宫余孽...“秦雪认出那些人衣角的血色“玄“字标志。她屏住呼吸，正准备绕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仪式准备得如何了？“
韩锋！他不是在昆仑山死了吗？秦雪悄悄探头，只见一个与韩锋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碑前，唯一不同的是，他眉心多了一道黑色竖纹。
“回禀玄使，血祭已完成九成。“一个天宫教徒恭敬回答，“只等九星完全连珠，就能以九劫玉佩为引，打开通道迎接圣主真身降临。“
“很好。“假韩锋阴冷地笑了，“那个叫秦墨的小子撑不了多久了。一旦他被完全侵蚀，玉佩就会——“
话音戛然而止。假韩锋猛地转头，直直看向秦雪藏身之处：“谁在那里？！“
秦雪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后退，一道黑影已闪电般扑来！她仓促举刀格挡，却被一股巨力撞飞，重重摔在墙上。假韩锋缓步走近，眼中黑气翻涌。
“原来是小老鼠。“他舔了舔嘴唇，“正好，用你的血来补足最后的祭品。“
秦雪咬牙爬起，突然感到眉心晶片一阵灼热——是秦墨在通过玉佩联系她！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她瞬间恢复了力气，在假韩锋再次出手前，猛地掷出孙医仙的符纸。
“轰！“符纸炸开刺目金光，假韩锋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后退。秦雪趁机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
她拐进一条小巷，却发现是死胡同！追兵越来越近，秦雪急中生智，取出引雷木在墙上一划——“咔嚓“一声，砖墙被雷霆之力炸开一个缺口。她钻过去，发现自己竟误打误撞来到了城主府后街！
“丫头！这边！“
秦雪抬头，看到孙医仙正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门处向她招手。她拼尽最后力气冲过去，刚进门，孙医仙就迅速锁死门闩，贴上三道符咒。
“快走！他们很快会——“
一声巨响，整个门框震动，铁制门闩肉眼可见地弯曲。孙医仙脸色大变，拉着秦雪就往里跑。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撞击声，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后，门被撞开了！
秦雪回头，看到假韩锋带着十几个污染者冲进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地下射出，精准地击中假韩锋胸口。他闷哼一声，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阵法启动了！“孙医仙拽着秦雪跳进一条暗道，“快下去！“
两人顺着陡峭的台阶下到密室，独臂老者立刻启动机关，厚重的石板轰然落下，封死了入口。秦雪这才发现，整个密室地面刻满了复杂阵图，而秦墨就躺在阵图中央，周身插满金针。
“哥！“秦雪扑到秦墨身边，发现他脸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下巴，只有眉心一小块区域还保持干净。
听到她的声音，秦墨艰难地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你...回来了...“
秦雪急忙取出引雷木：“我拿到了，现在该怎么办？“
孙医仙接过引雷木，与独臂老者快速检查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情况比想象的糟。邪魔已经通过裂隙送来一截指骨，现在正在与秦墨体内的部分融合。“
“那怎么办？“秦雪声音发颤。
独臂老者指着阵图：“这是上古净化阵，需要引雷木作为核心。但...“他犹豫了一下，“要完全激活阵法，需要两块玉佩短暂融合，释放混沌之力。“
“融合？“秦雪不解。
孙医仙解释道：“就是让守心玉和九劫玉佩在阵法中直接接触。但这样做有风险——可能会加速邪魔对秦墨的侵蚀。“
头顶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灰尘簌簌落下。时间不多了。
秦墨突然抓住秦雪的手，眼神无比清明：“小雪...相信我...也相信...爹娘留给我们的...力量...“
秦雪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重重点头。她取下眉心晶片，轻轻放在秦墨心口的玉佩上。
刹那间，刺目的金光爆发，整个密室如同白昼！两块玉佩接触的地方，浮现出一个古老的“劫“字，随即化作流光融入阵图。地面上的纹路逐一亮起，最终汇聚到引雷木上。
“成功了！“独臂老者激动地大喊。
但喜悦还未持续多久，秦墨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不好！“孙医仙脸色大变，“邪魔在做最后反扑！“
秦雪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坚持住，哥！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
就在黑纹即将覆盖秦墨整张脸时，他猛地睁大眼睛，瞳孔中金光大盛：“小...心...它要...出...来...了...“
整个灵州城地动山摇！灵劫碑所在的位置，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手，正缓缓从地底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