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女子徐氏!

马蹄声声,车辙辘辘。

孙高和傅婴并骑而行,时不时低声交谈,眉头紧锁,满脸忧色。

傅婴浑身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

“老夫人和将军太狠了,竟如此对待公子,连死后都不让安息!”

孙高双眸闪过一抹决然,沉声道:

“既然如此,咱们索性找个地方将公子妥善埋了,让他入土为安。”

傅婴一听,脸色骤变,急道:

“如何使得?老夫人和将军若是怪罪下来,咱们万死难辞其咎!”

孙高猛地勒住缰绳,目光如炬,斩钉截铁道:

“公子对咱们恩重如山,为了公子有什么不敢担待的?”

傅婴沉默片刻,重重夹紧马腹,大声道:

“好!今日干脆豁出去了!”

车辙在蜿蜒的青石路上辗转,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孙翊于昏暗的车厢内,听着傅婴与孙高方才的对话,一阵无语:

“两个憨包,不会真打算把我埋了吧?”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似有人拦住了车架。

傅婴警惕地大喝:“来者何人?”

孙高拔剑出鞘,寒光闪烁,厉声喝道:“速速退下!”

一道清脆的女声撞进众人耳中,音色如同敲击玉磬:

“大胆家奴,我夫君不曾亏待你二人,连我都不认得吗?”

傅婴先是一怔,随即满脸惭愧地道:“原来是徐姑娘!”

车厢内,孙翊手指微微颤动,一丝知觉仿若破土的新芽,在体内悄然复苏。

他心中暗自思忖,来者大抵是徐氏,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表侄女。

孙家和徐家,同是吴郡富春县的名门望族。

孙坚的妹妹早年嫁入了徐家,两族世代交好。

“越侯何在?”徐怀瑾的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裹着令人不容小觑的威严。

傅婴犹豫片刻,答道:“公子他……身体不适。”

徐怀瑾朱唇轻勾,冷笑一声:

“好一个身体不适,连马车都出不了吗?”

孙高拱手赔罪:“公子的确出不了马车,还请姑娘见谅。”

徐怀瑾秀眉一蹙,裙摆一撩,踏上马车:

“既然他不肯出来,我进去见他总行吧?”

孙高下意识横跨一步,试图阻拦徐怀瑾靠近马车,魁梧的身躯仿若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傅婴目光如电,不着痕迹地向孙高使了个眼色。

孙高心领神会,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忧虑:

“要是事情败露了,该如何是好?”

傅婴牙关紧咬,眼眸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沉声道: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好为公子讨一个公道!”

孙高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你疯了不成?”

傅婴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是太夫人和将军先疯的!”

孙高沉默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啊,我也不管了,大不了舍弃此身!”

徐怀瑾柳眉微蹙,秀目含威,冷冷地睥睨着他们:

“你们二人鬼鬼祟祟,瞎嘀咕什么呢?”

傅婴神色一僵,不情不愿地开口:

“姑娘,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徐怀瑾杏眼圆睁,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怒与委屈:

“说好的尽快上门提亲,又突然担任什么越侯!”

“岭南是什么地方,穷山恶水,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回不来!”

傅婴还想再劝,嘴角兀自抽搐,眼神出现些许慌乱。

徐怀瑾毫不理会,周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厉声喝道:

“闪开,我要当面问个明白!”

傅婴喉结上下滚动,双脚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

徐怀瑾怒气冲冲地闯入马车,车内光线昏暗。

浓重刺鼻的药味,瞬间钻进她的琼鼻。

“青天白日,你们怎么给夫君裹白布?脑袋不想要了?”

说罢,徐怀瑾毫不犹豫地掀开白布,一张雄毅的男子面庞映入眼帘。

她身形微微前倾,一双纤纤细指轻柔地抚过孙翊额头上的伤。

刹那间,脑海一阵天旋地转,眼眶瞬间被泪水模糊。

徐怀瑾颤抖着探向孙翊的鼻息,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微弱出气,稍松了一口气。

孙翊处于半昏迷状态,能清晰感知到徐怀瑾纤指的冰凉。

凉意顺着额头鼻尖,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直抵心间,让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徐怀瑾嘴角紧抿,额前发丝随风扬起,目光如刀直射傅婴:

“说,我夫君到底是怎么伤的?为何伤得这么重!”

傅婴扑通一声跪地,泪水夺眶而出:

“夫人有所不知,将军逼公子去岭南。”

“公子一时气急攻心,竟一头撞在先将军灵前……”

徐怀瑾瞳孔骤缩,平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发此刻凌乱地垂落玉颊:

“夫君伤成这样,他还要逼夫君下岭南?”

傅婴重重地叩首,声音哽咽:“这……这是太夫人的意思。”

徐怀瑾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

“太夫人糊涂啊!若舅公还在,又怎会任由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可怜我夫君,成了新君继位的牺牲品!”

傅婴伏地不起,声音带着哭腔:

“夫人,还望节哀。”

徐怀瑾缓缓俯下娇躯,小心翼翼地将孙翊抱紧,语气中满是心疼:

“夫君,咱们不去岭南。你同样是太夫人的骨肉,她能拿你怎样?”

孙翊像沉入被春阳晒暖的檀香木屑堆,呼吸间尽是温润的檀息。

一股暖流自心间涌起,淌过脊骨。

徐怀瑾明眸决绝,顾盼生辉:

“岭南,谁爱去谁去,我夫君不去!”

傅婴扑通跪地,劝道:

“夫人,事已至此,还望三思。”

徐怀瑾柳眉倒竖,星眸含威:

“我去找二表叔,我不信他铁石心肠至此!”

傅婴大惊,慌忙阻拦:

“夫人,贸然前去,恐遭不测!”

徐怀瑾娇喝一声“闪开”,腰间佩剑出鞘,寒光闪烁:

“母亲靠不住,父兄又都不在了,能为夫君出头的,就只有我了,你们怎么敢阻拦?”

孙翊悠悠转醒,忍不住咳嗽一声。

孙高浑身一震,瞬间愣住,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血液仿若汹涌的潮水,在血管中疯狂加速流淌。

傅婴亦是遍体生津,冷汗湿透了衣衫,汗毛根根倒竖。

二人惊恐地同时望去,待看清车厢内孙翊已然起身。

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心神震颤不已。

孙高嘴唇颤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公子,你……你没事!”

傅婴眼眶泛红,激动地喊道:“公子起死回生,定是上苍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