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港歌剧院，傍晚6:45
陈墨靠在歌剧院大理石柱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壳。演出还有十五分钟开始，观众陆续入场，空气中浮动着香水与期待的气息。
“你确定要这样？“他压低声音问耳机那头的林小满。
“监控已经替换好啦~“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不过陆法医的定位信号有点奇怪，一直在后台区域移动...“
陈墨皱眉。按照计划，陆昭应该直接去VIP包厢盯人。他刚想询问，耳机里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陆昭冷静的声音：“后台发现异常设备，像是远程触发装置。“
陈墨的脊背绷紧：“炸弹？“
“不，更精致。“陆昭的声音带着某种专业性的赞叹，“气压感应器连接着...某种液体容器。“
“别碰它！“陈墨已经快步往员工通道走去，“那可能是——“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爆炸，而是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整个歌剧院陷入黑暗。观众席爆发出惊慌的骚动。
陈墨的夜视镜中浮现出绿色轮廓。他看见舞台上方悬吊的巨大水晶灯开始摇晃，正下方就是第一排观众——包括那位退休的检察官，第三个预定受害者。
“陆昭！水晶灯！“
“看到了。“耳机里传来金属摩擦声，陆昭似乎正在攀爬什么，“钢丝绳被腐蚀过，三十秒内会断裂。“
陈墨逆着人流冲向舞台。黑暗中有人撞到他，薄荷香水味一闪而过——太熟悉了，是林晟常用的那款。他猛地转身，但人潮已经淹没了那个身影。
舞台上方传来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
水晶灯带着死亡的优雅开始下坠。
陈墨看到陆昭的身影出现在灯架旁，黑色风衣在气流中翻飞。他手里闪着寒光的东西——是那把解剖刀？
金属碰撞声。下坠的灯诡异地在半空顿住，摇摆着悬在观众头顶不到三米处。
陆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轻微的喘息：“临时固定了。疏散人群。“
陈墨跳上舞台，夺过吓呆的主持人话筒：“女士们先生们，这是安全演习！请跟随工作人员有序撤离！“
他的目光扫过VIP包厢。一个身影正不慌不忙地起身离开——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背头。林晟。
陈墨按下耳机：“小满，锁定2号包厢离场目标。“
“已经在追啦~咦？等等...“键盘敲击声骤急，“陈哥！他往地下室去了！那里有——“
通讯突然中断。
歌剧院地下通道像迷宫般蜿蜒。陈墨握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某处传来小提琴声，是舒伯特《死神与少女》的旋律。
转角处，陆昭突然拽住他：“地板有压力感应装置。“
陈墨低头，看到几乎隐形的金属线。“林晟到底在这里藏了多少惊喜？“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一个温润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我本以为你们会更早发现这里。“
林晟站在通道尽头，身后是一面监控墙，显示着歌剧院各个角落。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二十年。“他轻声道，“从我父亲死在监狱那天开始策划的杰作。“
陆昭冷静地向前一步：“你父亲是自杀。“
“是被你们逼的！“林晟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恢复优雅微笑，“不过没关系，今晚之后，所有人都会记住弦月画廊最后的表演。“
陈墨注意到他拇指在遥控器上摩挲：“那是什么的开关？“
“哦，这个？“林晟微笑，“是给陆法医准备的特别礼物。还记得你办公室那缸热带鱼吗？“
陆昭瞳孔骤缩。
“我稍微改良了一下配方。“林晟按下按钮。
远处传来液体流动的汩汩声。陈墨的耳机突然恢复通讯，传来林小满的尖叫：“陈哥！歌剧院消防系统被篡改了！他们在往空气里注入LSD气溶胶！“
通风口开始喷出淡蓝色雾气。
林晟退后几步：“享受旅程吧，侦探们。当你们醒来时，会发现自己成了我最后一件'艺术品'的主角。“
陈墨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林晟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犯了和所有自恋凶手一样的错误。“陈墨抹了抹笑出的眼泪，“太沉迷于当导演，以至于忘了观众也会思考。“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画面——警察已经包围了整个歌剧院。
“不可能！“林晟猛地看向监控墙，“我明明...“
“黑了你的系统？“陈墨咧嘴一笑，“介绍一下，我们的小满同学是亚洲黑客大赛冠军。“
陆昭突然冲上前。林晟反应极快，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枪——
咔。
空膛声。林晟不可置信地看着武器。
“弹匣在这里。“陆昭摊开手掌，黄铜子弹一颗颗掉在地上，“你拜访我办公室那天掉的。“
林晟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一个月后，临港警局天台
陈墨趴在栏杆上，看着夕阳把城市染成橘红色。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结案报告我看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你们隐瞒了LSD气溶胶的事？“
陆昭站到他身边，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歌剧院通风系统及时关闭，实际扩散量不足以致幻。“
“真体贴。“陈墨转向他，“就像你偷偷换掉我抽屉里的安眠药一样体贴。“
陆昭的侧脸在夕阳中轮廓分明：“咖啡因和镇静剂不能混用。“
“说到这个...“陈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物归原主。“
盒子里是一枚银色U盘。陆昭呼吸一滞——这是他藏在书柜深处的，关于陈墨好友自杀案的所有资料。
“我看过了。“陈墨轻声说，“当年那个案子的法医...是你父亲。“
陆昭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本想...“
“我知道。“陈墨打断他，“你想等合适的时候告诉我。“他突然笑起来，“所以我也准备了礼物。“
手机屏幕上是份加密档案——陆昭父亲案件的重新调查申请，已经通过内部审批。
陆昭的眼镜片在反光，但陈墨还是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为什么？“
陈墨耸耸肩：“科学事实而已。冤假错案就该平反。“他顿了顿，“不过作为交换...“
陆昭挑眉。
陈墨突然凑近，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备用眼镜盒里放着我的照片？“
夕阳沉入海平面，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有人得逞地笑了。